『从晨祷到晚祷』
我那时去卢德……
那时,我坐火车去卢德,
沿着天空般湛蓝的波河。
太阳下,群山如锡铸。车厢里,
人们唱:救救世人!救救世人!
狂热的人群浩浩荡荡,
尘土飞扬,夏阳普照。
一些肚子鼓出的可怜人在
祈祷,展开的双臂紧张扭曲。
一处讲坛蒙着蓝色桌围,
那神甫说:“向主诵经一回!”
有时,一群妇女经过,她们唱:
救救世人!救救世人!救救世人!
朝圣队伍也在唱。那些旗帜
和上面的金色标语歪斜了。
白色的太阳在那些阶梯上,
在蓝天中,在锯齿形钟楼里。
一位快要咽气的少女,
躺在亲人抬着的担架上,
父亲摘了帽子正在祈祷,
兄弟们念诵“愿主垂恩”。
啊,她真美!她才十八岁,
她微笑着,穿着白衣裳。
朝圣队伍也在唱。那些旗帜
和上面的金色标语歪斜了。
我咬紧牙,为了不哭出来,
这位姑娘,我感觉爱上了她。
啊,她看了我好一会儿,
手里握着白玫瑰,微笑着。
现在你在哪里?说啊,你在哪里?
你死了吗?我爱你,你看见过我。
假如你存在,上帝,别让她死:
她有洁白的手和清瘦的手臂。
上帝,别让她死!哪怕只是为了她
摘下帽子、正在祈祷上帝的父亲。
1889年
孔夫子向死者致礼……
给克里斯蒂安·舍菲斯
孔夫子向死者致礼,
在蓝色的中央帝国。
他微笑,因为水能灭火,
就像大写的命,能灭人。
他不会过分修饰话语,
像某些帝国的大人物。
金鱼,如同寺庙的花瓶
不需要过多的人为装饰。
他怀着谦虚走进王宫,
平心静气地倾听那平复
感情的笛声,它如同月光
在烧毁的山上,安慰树木。
他以得体的礼仪,同国中
权贵和军中主帅一起谈话。
对普通百姓,他很和善,
恭恭敬敬,吃他们的米饭。
他陶醉于乐,但更喜欢
简朴的芦荻制成的乐器,
芦荻采自淡黄柔软的沼泽,
有不知名的鸟鸣叫着筑巢。
为了充实肠胃,他爱美食。
晚上,他也喜欢讨论大事,
他很想让那些道德伦理
高悬于木杆,作为路灯。
他很少谈爱,谈死亡更多,
他宣称生者无法认知死亡,
他喜欢在窗前看年轻弟子
在发红的灰色蓖麻丛隐现。
夜里,他会把香点燃,
然后庄重地转动经轮,
祈祷在那里交织,就像妙思
在智者或诗人头脑中缠绕。
他也去看诸侯国的船只,
欣赏它们的整洁和船员们
彬彬有礼的话,他们的
思考像大海一样深邃明澈。
有人向他请教肉体的问题,
孔夫子说:你的肉体与别人
无异,我的和你的也一样。
然后他含笑看着自己的棺材。
1895年3月
多么温柔的驴子,
沿着冬青树走着。
我的心满是怨恨:
这个词会让你满意。
亲爱的姑娘,告诉我,
我是该哭还是该笑?
去找那头老驴子,
告诉它我的灵魂
就像早晨的它,
行走在大路上。
问问它,亲爱的姑娘,
我是该哭还是该笑?
我怀疑它会回答:
在那开花的路上,
它将走在阴影里,
满身都是温柔。
——《我爱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