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火俱乐部的主宰者
▷女装外交官
▷绅士杀人者
▷拉斯普京和他的女儿
▷开膛手杰克的真身
▷诺查丹玛斯的预言
▷炼金术师卡缪斯特罗
▷哲学家和魔女
▷放浪医生帕拉塞尔苏斯
▷不死人圣日耳曼伯爵
▷食人魔们
▷古石器杀人事件
▷倒错的性
修道院中除了看房子的人之外一个人也没有。聚会时,达什伍德会从城里带来手艺好的厨师和侍者。一天的工作结束后,给钱打发他们回去,第二天再雇佣不同的人,不会重复使唤同样的人。
另外,聚会时他还会用马车从伦敦的妓院接来妓女,马车的窗户捂得严严实实的。因为达什伍德素日就和妓院的妈妈们关系好,所以能像这样得到方便。后来为了防止流言蜚语,才不从伦敦而从当地的妓院选择女人。在莫德梅翰的修道院中,这些娼妇们被称为“修道女”。她们胸前戴着小小的银胸针,胸针上刻着“爱与友情”的字样——在色情游戏中,若是目光落到此处,肯定会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产生难以言喻的感觉,甚至产生脱帽致敬的想法吧。
这些“修道女”里面,也有成员带来的上流社会的夫人、贵族少女之类的人物。这种情况就让她们把脸用面罩遮起来,万一要是碰上熟人就糟了。这里也有医生、外科医生和产婆,要是“修道女”们过于殷勤不小心怀上孩子的话,为了能顺利流产甚至可以一直住在修道院里。实在是非常周到。
“神父”的职位由“修道士”们轮流担任。神父享有特权,能第一个挑选自己看中的女人。与此相对,神父有必须检查修道院内的设施、监督其他使用人的义务。但“大神父”的职位是固定的,一直由院长达什伍德担任。为新成员在礼拜堂里举行入会仪式、可疑的授受圣餐、祭献恶魔和进行黑弥撒的仪式,这些全是“大神父”的活儿。
这些仪式完成后,成员们终于得以在“修道女”的陪同下饮酒作乐,吵吵嚷嚷的宴会开始了。这宴会不限男女,也就是所谓的“大飨宴”(这个词当然有乱性的意思在里面)。要说的话,类似于现在嬉皮士的狂欢派对、乱交派对那样。
这样的乱交派对,很久以前就有了。从罗马皇帝、波吉亚家族的暴君们集体性的性享受到十八世纪的萨德侯爵、卡萨诺瓦,在与他们隔海相望的英国发生类似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法国大革命的风暴前夕,弥漫着懒散风气的巴黎街头,一首作者不详、歌词怪异的流行歌谣正在传播着:
德翁骑士的
性别真是不可思议
明明是男人
英国却宣布他是女人
还声称
他没有把儿
紧接着的还有两段,但由于相当下流,关于歌曲的介绍就到此为止吧。实际上歌中传唱的这名叫德翁骑士的男子,便是接下来我要谈论的十八世纪法国的奇人——“女装外交官”。
这个男人从诞生开始,身边就笼罩着妖冶的阴云。时而遭到像“不穿裙子的唐璜”的恶言恶语,时而又被轻蔑地称为“没有性别的人”。但他却是才华横溢的外交官,除了在莫斯科和伦敦的宫廷内华丽地大展身手,还留下了很多文学作品。他还是当时盖世无双的剑术高手,曾作为龙骑兵大尉参加过战争。
——《女装外交官》
夏尔·热纳维耶芙·路易·奥古斯特·安德烈·蒂莫泰·德翁·德·博蒙,1728年诞生于勃艮第地区的托内尔,这个名字冗长的人便是后来的德翁骑士。有种说法是,他是作为实打实的女孩子出生的,但为了继承死去的叔父的遗产,被任性的父母当成了男孩子抚育。据说因为如此,德翁成为了不得了的美少年。
随着时间的推移,德翁进入了巴黎的社交圈,和作家诗人们交际来往,还有了自己的作品。根据他后来留下的回忆录,此时他与罗什福尔伯爵夫人十分亲近,夫人从自己的衣橱里挑选出精美的衣裳让德翁穿上,满怀期待地带他去参加宫廷的舞会。德翁也因此完全沉迷上了女装,当这身打扮被圈子里的绅士淑女们瞩目时,他会浑身起鸡皮疙瘩,产生一种无法言喻的快感。
如同歌剧《费加罗的婚礼》中的凯鲁比诺,这名女装美少年的艳姿让法国国王路易十五也栽了跟头,连国王邀他进入自己卧室的传言都有,但这多半是谣言。国王的身边有蓬帕杜夫人在紧盯着,出轨的事情怎么也办不到吧。但路易十五赏识他却是事实。国王打算对这名女装天才加以利用,托付给他某项外交上的特殊使命。
当时欧洲形势混乱,波旁王朝有着数不清的复杂问题。那是一个无论哪个国家的宫廷内都有暗中活跃的间谍组织和秘密使者的时代。德翁骑士于1755年,时年二十七岁,跟随法国政府的秘使道格拉斯一同前往了俄罗斯。此时他身着女装,以道格拉斯的侄女丽娅·德·博蒙小姐的名义参加了行程。当时的俄罗斯由彼得大帝的女儿伊丽莎白女皇把持着朝政大权。这位名不经传的德蒙小姐(即德翁)巧妙地混进了女皇的身边,博取了她的信任,终于得到了在女皇身边伴读的职务,手腕十分了得。
因为穿了女人的衣服,人们也就相信了他是女人,都放松了警惕。然而德翁骑士其实是路易十五的秘密间谍,身负把有关俄罗斯政府的情报送回凡尔赛宫的特殊使命。关于这件事,除少数人以外,连法国政府领导部门的人也不知道。德翁直接听命于路易十五,可以说是国王的个人间谍。
德翁有先天上的性格缺陷。喜欢吹牛、傲慢急躁、病态的爱慕,这些缺点非常惹眼。国王和法国政府渐渐把他当成了麻烦鬼。但托长年间谍生活的福,他手上有好多份路易十五签署的重要机密文件,惹他不高兴的话,事情就麻烦了。没办法,法国政府只好给予他额外津贴,除了让他在伦敦高枕无忧地生活之外,别无他法。
话说回来,这里有件奇怪的事情。在德翁骑士终于得到允许能穿越多佛海峡踏上法国国土的时候,他被提出了一条归国的交换条件:今后一直到死都必须穿着女装。到底为何会下达这样奇怪的命令呢,是来自法国国王的命令吗?
有种说法是,这和英国王后索菲·夏洛特有关。过去在俄罗斯旅行之际,德翁骑士曾经在德国萨克森的梅克伦堡伯爵的宅邸内逗留过,英国国王乔治三世的王后夏洛特以前便是公爵家的小姐。身为旧识的二人,在伦敦关系急速亲密起来。一天晚上,两人一起躺在床上的时候被乔治三世发现了。——因为这样的丑闻,法国政府必须给出能让英国国王安心的“不在场证明”。因此,经常穿着女装招摇过市的男骑士若真的是个女人的话,国王被戴了绿帽子的污名便能洗刷了。于是,德翁返回法国的时候,被强迫成为女人。
但这种说法很可疑。第一,若英国国王真的撞见过妻子不忠的现场的话,就应该立马二话不说砍掉玷污了妻子名誉的男人的脑袋才对。第二,德翁骑士虽然有诸如“穿裙子的唐璜”之类的绰号,且这种女装癖也被人怀疑是接近女人的手段,但大家都相信,他其实是对女人完全没兴趣的那种男人。在俄罗斯宫廷待着的时候,有关他追求贵族女性的艳闻一概没有。
深信德翁是女人的人也有很多,玛丽·安托瓦内特和路易十六就都认为他绝对是女人,所以路易十五已经不想再交给他什么秘密使命了。但他手头上保管着很多见不得人的旧机密文件。而德翁毫不在乎,甚至把这些文件作为抵押借了巨额贷款。
为把这些文件取回以及告之他这是他回到法国的交换条件,剧作家博马舍受法国当局任命,亲自奔赴英国和德翁见面。这是个很会巧言令色的男人。在他的说服下,对于要穿女装穿到死这件事,当事者不情愿地接受了。博马舍大概是在这事上参加了赌博。当时,围绕着德翁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这件事,伦敦和巴黎简直像赌马那样进行了疯狂赌博,也有很多看热闹的人。强迫骑士成为女人,肯定会有很多人受益吧。这说起来虽然非常不可思议,但他就这样在全世界的期盼中,成为了女人。
回到法国后的德翁,简直可以与明星相提并论。走在街上时,看稀奇的家伙们会哇的一声围住他,嘴里一首接一首地唱着讽刺他的低俗小调,法国还流传过他漫画一样的半男半女的肖像画。加上传记的出版,他的名气更是急剧上升。虽然被当成了小丑一样的角色,但他也和大家慢慢交上了朋友,文坛泰斗伏尔泰直到去世前都经常把他邀请进自己家里。而围绕着他性别谜团的赌博,还像以前一样没停过。最终当局以“败坏风俗罪”明令禁止了这些愚蠢的赌博。
上文也提过德翁是剑术高手的事。在宫廷的聚会上,当大家关于剑术的话题气氛高涨时,德翁便会突然把裙子朝上卷,然后摆出击剑的招式。裙子下面穿着的是内裤,女人们见了奔逃而出,路易十五则笑个不停。
1787年,他和伦敦的名剑士圣乔治在伦敦卡尔顿宫的对决十分有名。当时德翁已年近六十,因为被长裙裹住了双腿而陷入了苦战,但仍漂亮地打败了比自己年轻的对手,赢得了来自众人的喝彩。但1796年的对决上,他左边胸口被对方刺中,乳头周围因为发炎肿了起来,他有像女人一样的胸部的传言可能就是由此而来。法国大革命发生时,老当益壮的他希望能加入共和派的军队,但没有获得同意。
结果由于剑术对决留下的伤患问题,他于1810年在伦敦里街的陋室内死去,享年八十三岁。遗体解剖后,在场医生的证明书证实了他是正常男性的事实。但根据其他医生的证词,他有像女孩子一样的皮肤,而且没什么胡髯,胸部怎么看也不像是男人的胸部,手上脚上也都没有汗毛。
1800年,出生于里昂附近滨海自由城的少年拉斯纳尔,不知为何,为暴发户的商人老父亲所不喜,被送去了寄宿学校。双亲只疼爱兄长和姐姐,少年时代的这种不幸经历成了后来他憎恨社会、人类和道德所有这些东西的缘由。这些事情在他被执行死刑前于狱中笔耕不辍写就的著名《回忆录》中,被详细地纪录了下来。
在中学学校里,他也被老师们认为是无可救药的那种人。即使如此,他却喜欢阅读,很早就和伏尔泰、狄德罗等人的启蒙思想进行了亲密接触,还偷偷把色情刊物带去了学校,被发现后遭到学校开除。当时出版的一系列萨德侯爵的小说,他肯定也读过。
青年时代,拉斯纳尔伪造身份加入了军队,又从军队跑出来,来到了巴黎,和流氓无赖的朋友们开始了往来。此时已在意大利的维洛那犯下杀人罪行又时常进出看守所的他,既有头脑又有胆识,很快就成了这群流氓无赖的头目。正如马塞尔·卡尔内(Marcel Carné)导演的电影一样,他一边做着代写书信的工作,一边秘密地进行抢劫和盗窃的买卖,到了晚上就诗兴大发。经过一位作家朋友的引荐,他在文坛和社交圈也开始崭露头角。
白天,拉斯纳尔就在巴黎混乱郊区的圣马可街,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与卖艺人、摆地摊的、卖春妇和乞丐们进行为伍。到了夜晚,他就裹着漂亮的衣物,把头发梳出波浪,拉紧细软的小胡子,将爱用的手杖拿在手上,前往聚集着贵妇人们的社交圈、文坛还有豪华赌场。对于白天夜晚的二重生活他切换得非常自如。
根据《回忆录》中所说,此时,他在赌博中出千被发现,和人气小说家班杰明·康斯坦(Benjamin Constant)的外甥进行了决斗。又和某沙龙的贵妇人进行了火热的恋爱。但这段一生只有一次的重要恋情却被当时肆虐欧洲的鼠疫打断了。女人突然死去,故事宣布结束。失去恋人的他陷入了极度的痛苦,还在三十岁上下的他头发变得一片花白。
他还同香榭丽舍的一名叫阿道夫的同性恋男子一起做过敲诈勒索的工作。阿道夫负责设下圈套,他扮演警察威胁同阿道夫睡觉的男人,因为当时还存在鸡奸罪这个罪名。由于情事纠葛,他还用手枪射杀过两名地痞。他在赌场上的扑克脸和他作恶时的冷静沉着一直是传奇的话题。
1834年,拉斯纳尔杀害了过去在监狱中结识的一名叫沙尔东的男子。他带着手下阿夫里尔一起潜进沙尔东的公寓,将马具商使用的尖头长针插进了沙尔东的心脏。沙尔东的母亲睡在隔壁的房间,拉斯纳尔看见她手上紧握念珠的样子后,心中突然涌出了不明原因的恨意,他将睡着的老妇人手中的念珠一把抢走,砸向了墙壁,待她惊醒后又对着她的脑袋和脸狠狠地痛揍了下去,把她打死了。然后才披着偷来的毛皮披风前往土耳其浴室,洗干净了身上的血污,回到了自己家里。
此事发生于12月14日。拉斯纳尔杀害沙尔东是为了灭口,因为沙尔东嗅探到了拉斯纳尔要进行银行欺诈的事。两周后的12月31日,拉斯纳尔以发售假票据为由,将玛莱银行的某位出纳员叫到某处,要进行抢劫杀人。但不巧的是出了岔子,犯罪未遂,他和手下一起急急忙忙地逃出了巴黎。来到第戎后,又想以伪造名字的假票据犯罪时,事情败露,被逮捕然后送到了福斯监狱。
审判在1835年11月12日开始。每次席下的旁听者都多得挤到了走廊外面,拉斯纳尔每次站上被告席时,审判长都必须要求台下保持安静,辛苦极了。被告的沉着使人吃惊,但比这更使人吃惊的是被告令人意想不到的陈述。旁听的人们相信被告肯定会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然而接下来的陈述完全打破了人们的期待:
“我的共犯和我的犯罪行为没有任何关系,”他首先申明道,“我是出于自己的意志一个人计划了所有事情,做了所有事情。然而要说我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我杀的人不是只有两个,有十个,不对,一百个也有吧。这不是一场拙劣的战争,我也并非一个拙劣的指挥官。很遗憾,我的手下无能,我的战争是像蚂蚁打架般的东西。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我也发觉我的律师先生对我的立场也太过分小看了,就算是获得勋章的资格,我也足够拥有了……”
庭上一片寂静,旁听的人们全都目瞪口呆。对于这个极恶之徒向社会和道德进行的最后挑战,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拉斯纳尔沉着、挖苦和意志激昂的语调一直持续到了最后:“给我记住,我憎恨人类,我憎恨这个时代的所有人,”他说道,“我一刻也没有忘记对社会展开复仇。”
迄今为止一直将拉斯纳尔浪漫化的英雄崇拜,对他褒以赞美之声的舆论论调,以此日为界,为之一变。人们改称他为冷酷的野兽、脱下绅士面具的恶魔、人类之敌,等等。访客的人数骤减。有名的骨相学家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就采下了他的“死亡面具”,以供将来研究。另一方面,拉斯纳尔本人对于世间的指责无动于衷,缩在监狱的房间中,像以前一样时而作诗,时而写自己的《回忆录》,根本没有想其他事情。审判的结果毫无疑问,是死刑。
格里高利·叶菲莫维奇·拉斯普京是西伯利亚的贫民之子,从年轻的时候开始,便是拥有狂热宗教热情的人。在他还是孩子时,就曾看见过圣母玛利亚的显灵,意识到了自身的使命。他自西伯利亚各地的修道院学成归来后,在村子里开办了自己的教团,收了信徒。他作为咒术师获得的评价极高,据说他只要直视对方,用手触碰对方的身体,所有的病就都能治好。
他将信徒们聚集在地下洞穴里进行礼拜和仪式。在正统派的祭司看来,这怎么看都是形迹可疑且充满异端邪说味道的行为。但拉斯普京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正统派,女儿也作了这样的证言。
但根据传说,拉斯普京进行的仪式好像是相当淫荡的活动。他会和男女信徒们一起,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围成一圈,随着奇怪的祷歌声跳起狂热的舞蹈。舞蹈的节奏越来越快,随后渐渐狂乱起来。热烈的喘息和呻吟声在周围弥漫开来,最终火焰全数熄灭了。四周一旦变得一片漆黑,“开始肉体的试炼吧!”拉斯普京的声音就会在空气中响起。于是男女信徒们一边脱光了自己身上的衣物一边胡乱地选择对象,开始沉湎于交媾。
拉斯普京的这个古怪宗教,根据一种说法,和俄罗斯十八世纪兴起的异端宗教“Khlysts派”(俗称“鞭身派”)有关。“鞭身派”的原理,简单来说就是“为了能得到救赎必须犯下罪孽”。就是说人类越是犯下罪孽,身体越不干净,便越能深刻地反省,所以要自己抽打自己的肮脏身体。——但女儿玛利亚断然否决了父亲的宗教是异端邪说的这种说法。
——《拉斯普京和他的女儿》
1907年,拉斯普京离开故乡的小村子,前往首都圣彼得堡。正好此时,皇帝尼古拉二世的儿子阿列克谢因为宿疾血友症,出血现象怎么止也止不住,俄罗斯和法国的名医们也无力回天,阿列克谢性命危在旦夕。皇太子的血友症是来自他母亲哈布斯堡家族的遗传病。亚历山德拉皇后趴在皇太子的枕边,绝望和伤心到已经快要死去了。此时,皇后身边的女官安娜·维鲁波娃向亚历山德拉谏言道:“陛下,有一个正走红的圣僧叫拉斯普京,把他请过来怎么样?”
被叫来的拉斯普京,胡子蓬乱,目光炯炯有神,一副西伯利亚农民的朴素打扮。进屋子里时一点也不怯场,以俄罗斯农民的寻常模样,托住皇帝皇后陛下的手施了吻手礼。之后,他坐在小王子的枕边,花了几分钟低声地念了祈祷时讲的话。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放在少年长满金发的头上,以有力的声音说道:“殿下,睁开眼睛笑笑吧,你看,已经不难受了哟,没事了哟。”
之后,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一直奄奄一息的生病少年,在床上霍然起身,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房间中的其他人还处于震惊中时,拉斯普京开口道:“能给殿下拿些凉水过来吗,失了太多的血,正是需要补充液体的时候。”“但医生们嘱托过不能喝水。”皇后插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把水拿过来。”拉斯普京重复道。皇后为了能马上取来水飞奔出了房间。
皇太子拉住拉斯普京的手,让他在床边坐下,“不知道名字的叔叔,说点什么吧,说点什么吧。”皇太子出声道。拉斯普京于是讲了西伯利亚妖精的故事,孩子一直认真地听着。皇后终于拿来水时,拉斯普京拿着杯子靠近少年的唇边说道:“你看,这就是西伯利亚妖精喝的水哟。”孩子将水一饮而尽后,又继续听起西伯利亚妖精的故事来。之后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翌日的早晨,皇太子阿列克谢看上去气色良好,已经恢复了往日健康的模样。医生们除了说这是奇迹之外再无话可说。皇后流下了喜悦的泪水,吻着拉斯普京的手表示了感谢。
阿波罗尼奥斯到达会场时,宴会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美味佳肴和葡萄酒一排排地摆在餐桌上,金银制的盘子在桌上正闪着光。这位哲学家请求把新娘介绍给他,然后便用锐利的眼神在新娘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之后,他慢悠悠地询问旁边的梅尼普斯:“这般讲究的金银器皿和室内装饰,到底谁是它们的主人呀?”梅尼普斯笑着回答:“当然全是她的东西,无论怎么说我的财产也只有件外套而已。”
之后,哲学家以毅然的语调作了下面这番断言:“这些盘子也好装饰品也好全都不是真的,都是些假货而已。你美丽高贵的新娘实际上也不是人类,而是吸食人血的吸血魔女。这样的女人还是在阿芙洛狄忒节上作为祭品杀了为好。”
听到这些后,那位妇人的脸色为之一变,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一边假笑着一边讲了下面这番讽刺话:“被称为哲学家的先生,总爱做些不吉的预言,吓唬吓唬民众,夺走老实人们的快乐,他们似乎就以此为乐呢!我没有邀请的客人要是能快些出去就好了。”
而此时,阿波罗尼奥斯正将桌上的银杯子拿在手里,掂着它的重量。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杯子像羽毛一样轻。哲学家把它扔出去,杯子嘶的一下像烟一样消失了。如此这般,其他的碟碗、装饰品被他的手触碰过后,也一个个地全消失了。厨师和侍者被阿波罗尼奥斯唱了咒文后,也都化作了一团团灰烬。最后整个房子都倒了下来,化为了一片废墟。
被看穿真面目的吸血魔女苦苦哀求道:“阿波罗尼奥斯大人,已经够了,别再继续羞辱我了。”她不情不愿地吐露了实情。原来她是打算将年轻美貌的梅尼普斯养好后再吃掉。阿波罗尼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拯救了弟子的性命。
有种说法是,这位骗了梅尼普斯的吸血魔女是自古流传的叫作拉弥亚的女怪。传说的主要内容是:她会在夜间不停地吸食色萨利地区村民的血。虽然看上去像模像样,但如果近看的话,就能发现她们其实并非人类。为了诱惑男人们,她们多化作美丽的淫妇。如果认为拉弥亚是吸血鬼德古拉的祖先,应该也不会有错。
但在希腊神话中,拉弥亚原本是弗里吉亚的女王,是被宙斯青睐过的美女。但自从失去了孩子后,因为嫉妒世上的所有母亲,她最终将她们的孩子一个个捉过来吃掉了,是一个干下了可怕勾当的女怪。传说,拉弥亚不是只在希腊才有,而是广泛分布在全世界。
连在日本都有叫作“Ubume”“阴摩罗鬼”的妖怪种类。它们都是由尸气幻化成鸟的妖怪。而拉弥亚也多次以鸟的形态出场,所以,在这样的地方可以发现欧洲和东亚传说的共通性。
Ubume汉字可以写作姑获鸟、产妇鸟、产女等。是妊娠时死掉的女人化作的鸟形妖怪。它们像拉弥亚那样,在夜间飞来飞去捉小孩,然后吃掉他们。《百物语评判》中说:“它的样子,从腰以下都染着血,发出‘雷乌雷乌’的声音。”不过,西洋的拉弥亚有化作淫妇诱惑男子的情况,但Ubume好像没有。
——《哲学家和魔女》
首先是关于他那把从不离身的剑的传说。他的肖像画上一定画有他握剑的样子,这把剑的剑柄上刻有“Azoth”的字样,人们相信里面封印着一个恶魔,剑的护手上还装有象牙的容器,里面藏有少量的“贤者之石”——也就是鸦片酊。他会给自己看不顺眼的人送去恶魔,给自己的朋友奉上医学上的万能药“贤者之石”。
帕拉塞尔苏斯是医学史上首位成功采用水银、锑、锌这些金属进行治疗的人,而大众正是对这些不可思议的金属的功能深感畏惧,所以才产生了这样的传说吧。作为据说能随意操纵恶鬼的人物,敌人们也十分畏惧他。
也曾有过这样的逸闻——在他游历到德国的因斯布鲁克附近时,某位贫农的儿子生了病,帕拉塞尔苏斯为他进行了医治。贫农十分高兴,于是说:“虽然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您,医生,就请吃些炸土豆吧。”于是,医生便在简陋的餐桌上接受了款待。这暖到心里的招待令帕拉塞尔苏斯大为感动,于是取来放在农民的暖炉上的拨火棍,然后从自己剑上护手的容器中拿出黄色软膏涂在这根拨火棍上,不一会儿,这根生锈的拨火棍就变成了金子。“就把这个拿去金银首饰店吧,会卖个好价钱的哟。”说完这些,帕拉塞尔苏斯便从农家飘然离去。
——《放浪医生帕拉塞尔苏斯》
围绕这个奇妙的放浪医生的第二个传说是关于他可能不举的说法。帕拉塞尔苏斯一生中有个值得注意的异常之处,那就是完全找不到他和女性有关系的痕迹。由此,他医学上的对手和敌人们就称他是被去势的男人、男同性恋等,对他进行人身攻击。有种说法是,他的男根在他小时候被猪咬掉了,从此以后他就成了完全的性无能者。但这个说法也太不着边际了。猪吃掉人阴茎的事情根本就没听说过。
闲话少提,事实上,帕拉塞尔苏斯从小时候开始就有佝偻症的倾向,体质极差。因为天生体质虚弱,所以他才放弃了肉体上的快乐,专心于掌握知识和学问,试图扭转他的劣势吧。他还是个酒鬼,可以说天天晚上都要浸泡在酒馆里。帕拉塞尔苏斯性情乖僻,却敢正面向权威发起挑战,可以说不愧是个别扭的男人了。
他成为巴塞尔大学的教授,估计是在他三十岁左右的时候。他打破自古以来的惯例,采用德语进行授课。中世纪以来,学院的教授全都身裹肥大的长袍,头上戴着红帽子,手上套着金戒指,用拉丁语进行授课,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事情。而帕拉塞尔苏斯却以身着被药品弄脏的灰工作服、头戴朴素的黑贝雷帽的形象在学生们面前登场。这瞬间就成了一场丑闻,他开始遭受指责和攻击。
帕拉塞尔苏斯(如图)
但帕拉塞尔苏斯与城中保守派的医生和大学当局展开了勇敢的斗争。他将敌视他的医生们称为伪善者,主张自己才是被神认可的医学界王者,十分有自信。最后,他还煽动学生们在夏至节那天,将当时医学的最高权威书——伊本·西那的《医典》,投进火中焚烧。有点像今天的学生运动,莽撞的帕拉塞尔苏斯作为学生运动的先驱,向大学当局挑起了斗争。
结果,由于他过激的思想和行为,巴塞尔市的保守学者们容不下他,他于翌年开始了逃亡一样的诸国游历之旅。如前文中讲的,当时是农民起义和宗教战争的时代,他精力十足地行走于动乱的欧洲各处,所到之处对病人们治疗,足迹遍布德国、意大利、法国、荷兰、葡萄牙、英国、瑞典、波兰,甚至一直延伸到了亚洲。民间流传着不少像是在黑海沿岸的大草原被鞑靼人捉住带去了莫斯科、在土耳其的宫廷接受手术成了宦官等冒险小说一样的传闻。而他本人却炫耀道:“别人说什么都行,反正我是不记得自己去过亚洲或是非洲。”
他简直可以说是旅行方面的天才人物,在同一个城市绝不会停留超过三四个月,行事十分机灵。他被天主教徒和保守势力恨之入骨,周围到处是敌人,却能在欧洲的贵族和大商人家里来回转悠,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受到礼遇,这实在是不可思议。不用说,就是因为他的医术高超,使他成为这个世间不可或缺的存在吧。不过,与此同时,人们心中也产生了帕拉塞尔苏斯是不是哪家秘密组织的成员这样的疑问。
在中世纪,以相互扶持的精神为出发点的手工业行会在欧洲各处遍地开花。其中被称为“共济会”的建筑师和石匠的行会在八世纪前就已存在。国王和教皇对其赋予了各种特权。另外还有被称为“玫瑰十字会”的以宗教革命为目标的国际性秘密组织,异端的法师和炼金术师们在其中暗中活动。若是属于这样的组织,无论走到哪儿,只要出示暗号和徽章就能不愁吃住。
有种说法是,帕拉塞尔苏斯是“玫瑰十字会”藏于暗中的大人物。他在当时社会怀有不满的激进知识分子贵族、大商人之间有着巨大影响力,一流的学者和艺术家也在他的面前俯首帖耳。比如巴塞尔著名的出版人、瑞士文艺复兴的推进者约翰·弗罗本,名声显赫的当代大学者伊拉斯谟,无论哪个都在帕拉塞尔苏斯治好他们的病后变得对他忠心耿耿。
实际上,据说帕拉塞尔苏斯在《预测之书》的小册子中,预言了天主教会的衰落和法国大革命的事情。从这里就可以基本上推测出他也是拥有革命思想的人。
想要对一生中写下大量文章的帕拉塞尔苏斯的学问和思想的体系一言以概之是不可能的。硬要说的话,可以将其看作一种神秘性质的自然哲学。其中既混杂着占星术和炼金术,也充斥着大宇宙小宇宙的理论。当时的医学主要还是依靠药草,而他引入了化学疗法,从这个意义上讲,他在医学上是一位先驱者。他也有像《子宫论》这样的著作,详细论述了男性的精液在密封的蒸馏器中是如何制造“何蒙库鲁兹(一种小人)”的方法,人们认为后来歌德在写《浮士德》时借鉴过这种“小人的制造法”。
1541年,帕拉塞尔苏斯在萨尔茨堡死去,年仅四十八岁。围绕他的死亡流传过各种传闻。其中一个说法是他在酒馆和人吵架然后被杀了。
十八世纪的欧洲,出现了很多诈骗师,他们讲着大话到处诓骗世人,神秘又不可思议。其中,以下三人最为有名:一是编造出“动物磁气催眠疗法”治疗术的奥地利江湖医生梅斯梅尔,二是已经在这本《怪奇人物博物馆》中介绍过的炼金术师卡缪斯特罗,三就是接下来我要谈论的“不死人”圣日耳曼伯爵。
虽然有伯爵这样的称号,但有关这个男人的真名、出生时间和地点以及身世背景,从来没有一个人知道。有人说他是在匈牙利出生的,也有人说他是西班牙皇后和犹太人的私生子,但这些传言都没有任何证据。总之,他从某个时候开始出入法国国王路易十五的宫殿,博取了蓬巴杜夫人的信任,紧接着他作为魔法师的声誉就越来越高了。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从两千年以前一直活到了现在,因为拥有能够恢复年轻的灵药,所以能永葆青春,是怎么也死不掉的。事实上他确实看上去一直是大概四十岁的样子,头发也很黑,嘴边挂着温和的微笑,打扮得也很得体,身上装饰着一堆高价的宝石。只是看上去有点不起眼而已。
他的知识丰富到令人吃惊,希腊语、拉丁语、梵语、阿拉伯语、汉语、德语、英语、意大利语、葡萄牙语、西班牙语他都能讲得非常流利,有关欧洲宫廷历史的事情他也无所不晓,擅长言辞,富有吸引人的魅力,在贵妇人之中也非常有人气。他关于化学、炼金术的知识无人能比,因为自己便可以造出黄金、长生不老药,所以他的钱多到花不完。
除此之外,圣日耳曼伯爵在各种艺术方面的造诣都非常深。他弹奏大键琴和钢琴的技术能让当时的大音乐家拉莫瞠目结舌。绘画的才能也一流,据说画家拉·图尔和凡·路曾向他请教他所使用的独特色彩的秘密,虽然语气谦卑地请求他,但最终他还是不肯透露。另外,他还是著名的委拉斯开兹画作的收藏家。
那位有名的风流才子卡萨诺瓦在遇到圣日耳曼伯爵后,想招待他吃晚饭,但伯爵说:“虽然机会难得,但我根本就不吃饭,只吃药丸和野燕麦。”因此拒绝了卡萨诺瓦的邀请。确实,从来没有人看过他吃饭。
——《不死人圣日耳曼伯爵》
但伯爵毕竟是“不死之人”,虽然大家都认为他已经死了,但也有很多报道说有人又看见了他。1790年,断头台一个个斩下贵族们的脑袋时,有传闻说他在革命广场上现身,1815年,拿破仑没落的时候,也有传闻说拿破仑曾经和他见面。
对法国大革命的发生他也心里有数。巴士底陷落后,他在给玛丽·安托瓦内特的信中写了这样的话:“现在是必须竭尽全力去对抗的时候,已经不是实施策略的时期了。别再去想和不爱戴你的民众团结协作了,不该再给背叛者们任何机会。请放弃波利内公爵夫人和她那样的人吧,他们全都注定会死去,杀害巴士底狱卒的暴徒们之手,迟早也会沾上他们的血。”
圣日耳曼伯爵在消失前,最后留给两位友人的话像谜语一般不可思议。
“我不得不和你们诀别。大概还会再相见的吧。首先我要到君士坦丁堡,去见我必须见的人们。接下来我会去英国,必须为下个世纪做好两个发明的准备,就是汽车和汽船。季节也会一点点地发生变化吧,首先是春天来了,然后是夏天。我对此看得很明白,天文学家也好气象学家也好,他们什么也搞不清楚。相信我的话吧。你们有必要像我一样,对金字塔进行研究。本世纪结束后,我会离开欧洲,打算到喜马拉雅去,想稍微休息一下。八十五年后的今天,我们应该还会再见面的。那,就要和你们说再见了……”
据说,在他讲完这最后的话后,天空突然开始阴云密布,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正当两位友人吃惊地大眼瞪小眼时,伯爵的身影忽的一下看不见了。
食人现象被称为Anthropophagy又或者Cannibalism,这种从古代开始就为人所知的恐怖欲望有着各种各样的动机。例如在进行宗教、咒术上的仪式时,信徒有杀掉自己的孩子吃肉饮血的习俗,民间也有肺结核、麻风病人吃了人肉就能痊愈的迷信。另外还有未开化民族认为,在进行战争和复仇时,杀死敌人吃了对方,对手的强大力量就能被身体摄取然后变成自己的东西。
但我在这里将要介绍的并非这些类型的食人,而是基于情色动机的不受控制的食人现象,是病理学范畴的食人魔们。
到底为什么会想吃人肉呢?用虐待狂的冲动来解释的话虽然简单,但心理学上对虐待狂这种问题也还没有很充分的解释。不过,想吃人肉的原因之一是性倒错倒是十分清楚。我读过犯罪史上著名的凡采尼、约翰·黑格的自白,似乎对他们来说,咬下乳房和饮流出来的血,比性行为本身更能激发他们持久剧烈的性快感。
——《食人魔们》
十九世纪中期发生的文森特·凡采尼事件,在克拉夫特·埃宾的《性心理病态》中有过详细记录。一位叫作凡采尼的二十二岁意大利青年绞杀了六名女性,咬下她们的阴部和腿肚子,然后饮血吃肉。由于在掐女人的脖子时就能强烈地勃起和射精,很多时候他光是掐脖子就能满足了,所以不会杀了对方而会放她们走,只有偶尔在射不出来的时候才会掐死对方。
被发现的尸体都是全裸状,手脚俱断,被开膛破肚,内脏都掏了出来。而且腿肚子的一部分和阴部必定会消失不见,据说是犯人把它们带回家烧着吃了。凡采尼并没有接触被杀掉的女人们的性器官,也没有过强奸行为。
根据加尼耶教授的报告,某位二十一岁的法国日薪劳动者欧仁的故事更为离奇。1891年,巴黎的某位巡警被公园长椅上坐着的一位年轻男子吓了一跳,当时这位男子正用剪子把自己左腕上的肉剪下来。
巡警盘问后,得知原来这位青年从十三岁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开始,就被一种官能的妄想萦绕住了。看到皮肤白皙的年轻姑娘后,无论如何都想咬下那位姑娘的一块肉尝尝,想到欲罢不能的地步。但用牙齿品尝姑娘的肉的机会是相当难得的。于是他买来大剪子,在街上转来转去地物色对象,都没有找到机会。没办法,他只好把自己手腕上最柔嫩白皙的部位用剪子切下来,一边吃一边想象着这是姑娘的肉。
像这种近似于低能儿或是狂人的食人魔的例子,在过去的历史中也不胜枚举。在扎波罗夫斯基的报告中,有一则精神错乱的男子杀掉了老妇人,将之和马铃薯一起煮了吃的故事。1962年6月5日的《维也纳新闻》上刊登了这样一则奇怪的报道: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警察逮捕了一位在煤气炉上咕噜咕噜地煮女人的胳膊和脚的男子。根据这个男子的自白:“这是和我分手的妻子呀……”这个男人已经疯了。
女性色情狂中似乎也有时常难以忍受食人欲望的人。据说十六世纪的米兰,曾有过某位孕妇杀掉邻家面包店的主人并用盐蘸着将其吃掉的事情。这是1617年汉堡发行的某本医学书上记述的真人真事。
萨德侯爵的小说《邪恶的喜乐》中,记述过居住在亚平宁山脉的叫作闵斯基的食人魔的逸闻。而根据柏林的性学家伊万·布洛赫(Iwan Bloch)博士的考证,这位闵斯基似乎真的存在,原型就是居住在比利牛斯山的名叫布莱玆·费拉热(Blaise Ferrage)的山贼,据说他曾将街上的少男少女掳走吃他们的肉。
萨德小说中的可怕食人魔闵斯基有过下面的这番演讲,不知道现实中的那位原型是不是也有这般超凡的能力:
“老夫今年四十五岁,提起老夫的淫欲,晚上不下十次是绝对睡不着的。老夫每天吃的大量人肉,毫无疑问对精液的产生和浓度大有裨益。如果有谁想尝试一下的话,请一定试试看这种饮食疗法,令男人的能力一下子提升三倍也不在话下。另外若有其他的疾病,这样优良的补品也一定能使人恢复精力、健康和光泽吧。关于老夫有多喜欢吃这种人肉,不必多说。事实是,我吃过一次人肉后,其他东西就都吃不下了。兽肉也好鱼肉也好,能与人肉比肩的肉一种也没有。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有点讨厌,但克服以后绝对会吃到停不下嘴的。”
前面说的意大利人凡采尼只杀女人吃,而只杀年轻男子吃的就不得不提犯罪史上赫赫有名的德国屠夫——弗里茨·哈尔曼(Fritz Haarmann)。该人有“汉诺威的吸血鬼”的称号。这位弗里茨·哈尔曼,照我所想,恐怕是古今中外的食人魔里“冠军”一样的人物吧。
哈尔曼是同性恋和裸露癖者,还是个夸大妄想狂。曾经干过警察间谍的工作。那是1918年的德国,作为第一次世界大战不久后的混乱时期,街上到处都是卖春妇和流浪儿。哈尔曼就在这些流浪儿中挑选长得好看的少年,将他们带到家中,进行同性恋行为。之后便勒死少年,用切肉刀肢解他们的尸体,并作为“今早刚处理的小牛肉”挂在店门口,有时还做成香肠或做成肉排出售给客人。
当然他自己也吃。首先从喉咙咬起,直到身体和头部分离,他就这样一直吃人肉。这样他能感到一种强烈的性兴奋。
1918年到1924年,他竟在六年间一直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个接一个地杀害少年们并出售他们的肉,实在令人吃惊。审判中,总共列举了二十八名牺牲者的名字。哈尔曼本人却对此大为不满,据说他在被宣布死刑走上断头台前,嘴里都一直嘀咕着“我光记得的就有四十八个”。
喜欢哈尔曼的人也有,这个相好是位叫作汉斯·格兰斯的年轻男妓。他是哈尔曼的“妻子”,总是一起同床共枕。作为“妻子”,诱拐少年和杀害他们的工作,他也被使唤着参与了进去。幸好他们志趣相合,不然的话,这位“妻子”恐怕也会被做成香肠吧。
因为哈尔曼是屠夫,擅长剁肉,所以,无论是衣服和围裙沾满血,还是将一两根骨头摆在店里,都不会引起注意。虽然有着这样的便利之处,但哈尔曼也有过好几次差点儿露馅的经历。像有一次,来买肉的两位卖春妇发现卖肉的台子下有一大块显眼的肉,样子非常恶心,于是报告了该片区的警察。那块肉的皮上生着细细的毛,看上去像人的屁股,光是想想就感到十分恶心。但警察却说“这是猪吧”,笑着没有理睬。
汉诺威是一座到处是河和运河的城市。1924年5月,在河里戏水的孩子们在泥床里发现了少年的头盖骨模样的东西。过了几周,又发现了一颗,之后又发现了第三颗。与此同时发生了少年连续失踪的案件,这才有人怀疑到了哈尔曼头上。从柏林派来的能干刑警以美少年为诱饵,暗中监视,果然哈尔曼把美少年带回了自己家。随后刑警以强制猥亵的嫌疑,闯进了哈尔曼家中,在房间里调查后搜出了大量少年的上衣和裤子。
此时,“汉诺威吸血鬼”的传言已极为轰动。审判开始后,骚动的旁听人蜂拥至法庭。旁听的女人们多了后,哈尔曼的心情好像变得非常不好。证人的供述太过冗长,哈尔曼感到无聊,还问审判长他能不能抽卷烟。——柯林·威尔逊的《杀人百科》中记录了这样的事情。
关于被害者的讯问,警方给他看了无数名少年的照片,但哈尔曼说其中的一些人不是他干的。引用他当时说的话:“对这么丑的少年我可没有兴趣。”他大模大样地说:“就算是男同性恋者,也有审美意识。”
代赭石,是和由土中的赤铁矿和铁矿提炼出的颜料Bengala(红壳)成分相同的物质。早在史前时代就已被用于岩窟壁画、陶器上色、身体装饰和尸体埋葬等。根据布里顿小姐的老师哈佛大学的人类学系主任斯特凡·威廉所说:“这种颜料被全世界的原始民族广泛使用。”即使现在,只要去涂料店或五金店也能轻易买到。
根据《东方神话》的作者G·H·吕凯(Georges-Henri Luquet)所说,原始社会人类的埋葬除了有各种各样的随葬品以外,“会随葬红色的赭石(从赤铁矿或过氧化铁中来的颜色)。这些东西屡次在放置尸体的地方被大量发现,这种颜色的痕迹一直存在于人骨和周围的物品上。各种现存的未开化人,尤其是澳大利亚的土人,因为颜色的缘故把这种红色赭石和血一视同仁。也因为这个理由,他们将其认作是生命和力量的本质。实际上,旧石器时代的人类也会把这种大量用在坟墓和尸体上的赭石,当作食物一样贮存起来,把它们作为已达到彼岸并在那重新定居的死者的供品。”
在原始社会,人们想要确保死去的人们还能以某种实体存在,基于这种愿望和信仰,人们认为死者和生者一样,需要为其供应来世生活的必需品吧。随葬品便是因为这样的需求而诞生。而红色粉末,就像是能支持死者一直存在下去的生命本质、生命元素之类的东西。只要有红色粉末存在,尸体就不会被恶灵缠身,能直接前往天堂。
在伊朗,这种远古世界通用的埋葬风俗曾在距今数千年的时代(大概是琐罗亚斯德教的全盛时代)复活过。布里顿小姐在去年夏天的考古学挖掘旅行中,应该和教师以及友人们一起,近距离目睹过这种古代埋葬风俗。
——《古石器杀人事件》
“二十世纪最引人瞩目的地方就是性杀人和虐待杀人的增加”,英国作家科林·威尔逊如是说。接着,更有下面的这番话:“如果要同二十世纪的犯罪对比的话,我们必须追溯到更加久远时代的魔法、追溯到相信自己是吸血鬼或狼人的人们的犯罪。虽然很难理解当时的人们为什么要那样做,但我们生活的时代和中世纪一样,很多犯罪都是对社会的反叛表现。”
除了性犯罪,我们无法不对此感兴趣的还有无缘由的杀人、哲学式杀人以及美学式杀人吧。无论哪一种都别有深意,正如威尔逊说的那样,也许是对社会最为根源性的反叛吧。这位布里顿小姐的考古学杀人事件——如果它是除了模仿古代埋葬仪式没有其他任何目的的犯罪的话——因为其道具的华丽,应该将它归类进美学式杀人的类型里。
总之,因为唯一的目击证人是她饲养的猫Fuzzy,所以红色粉末的谜是解不开了。
据说十九世纪法国的著名女明星莎拉·伯恩哈特(Sarah Bernhardt)无论何时都会在自己家里放一副棺材,她喜欢躺在里面装死。周围的人越是悲伤哭泣,她就越是感到高兴。幻想自己的死能感到快感的倾向,在心理学上称作“埋葬爱好”。虽然是我毫无责任的推断,但我实在没办法不怀疑年轻的女考古学家简·布里顿小姐是不是也有类似的倾向。
接下来我将介绍法国著名女演员莎拉·伯恩哈特的古怪爱好,这可跟受虐狂的爱好截然不同。因为她的爱好和恋尸癖或恋物癖有联系,性倒错的气质很明显。
根据揭露莎拉·伯恩哈特私生活的女演员玛丽·科隆比耶(Marie Colombier)的说法,这位著名女明星最喜欢和葬礼、尸体有关的东西了。她在巴黎挨个寻找医学院,并在附近来回转悠,成打成打地购入人类的头盖骨,据说是为了装饰自己的房间。不止如此,她还特地跑去殡仪馆下单,要求打造一口豪华棺材,里面要铺着缎子布料,材料要用黑檀木和白银。她喜欢自己躺在里面装成已经死掉的样子。
当莎拉第一次躺在棺中叫来自己的男性朋友们时,一无所知来到她家的他们全都被吓得呆立在门口不敢动弹。微暗的房间中,只有蜡烛亮着光,他们往棺材里面瞧了一眼后,发现在铺着黑缎子的棺材里,穿着白衣的莎拉闭着眼睛,身体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宛若真的死人。因为她是演员,所以变脸级别的化妆术正是她的拿手好戏。
过了一会儿以后,莎拉像复活的拉撒路一般从棺材里坐了起来,用一副恐怖表情向守护在旁边的男士们望去,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向男士们发出了邀请:“有人想和我一起躺在这个棺材里吗?”但谁也不敢主动请缨。于是莎拉闹起了情绪,说:“那么,你们是已经不爱我了吧?”最后,一名鼓足勇气的男子进入了棺中,和她一起躺下,在这个新花样的床上,他的欲望之火从未燃烧得如此热烈。
性倒错包含的领域,似乎并没有像恋物癖那样丰富。莎拉·伯恩哈特的例子,其实是恋物癖的一种极端情况(喜爱和死有关的概念和物体)。说起来,恋物癖不光包括喜爱某一部分肉体、衣服的气息等多少和人的肉体有关的东西,也包括喜爱机械和物体那样没有人格的无机物,或者是爱好与它们有关的观念,包含了非常多的领域。有喜欢毛皮的人,也有喜欢橡胶的人,有喜欢皮革的人,也有喜欢玻璃(比如医疗器械)和钢(比如锁)的人。无论什么样的东西,都可能像电池一样能给性欲望充电。
——《倒错的性》
作为一种病理学上的性癖,喜好灌肠器的人好像格外多。大概是因为这种医疗器械与自己孩童时期的体验有密切联系的缘故吧。但是克利福德·艾伦(Clifford Allen )报告的例子比这还要有趣。某名男子是橡胶制品的恋物癖,他在各个药店之间来回转悠,从美女店员那里买来专门给婴儿吸的橡胶乳头,这件事比什么都让他快乐。简而言之,这是一种乳房情结的变形:这位幼儿性格的男子从药店的女店员那里买来橡胶乳头,含在自己嘴里,就能沉浸在甜美的幻想中。
闪闪发光的钢剑、武器,常成为施虐者和受虐者的性癖。据说以前就有恋物者对物体爱得不可自拔,甚至到了不见血就不会停下的地步。加涅教授报告过一个不可思议的例子:法国某位叫欧仁的青年,是个奇怪的Anthropophagy(食人欲)和受虐的自我破坏欲结合在一起的人。真不知道应该把他归于哪一种倒错范畴。
1891年,巴黎巡警发现了一位在公园长椅上坐着的日薪劳动者打扮的年轻男子,走上前后吓了一跳。因为这位青年用剪子把自己左手腕上的肉剪下来,正以一副心驰神往的表情,大口大口地吃着那片沾着血的肉。
这个例子来自法国亚力克西·埃波拉尔(Alexis Épaulard)博士所做的详细报告,是关于一位令人吃惊的叫作维克托·阿尔迪松(Victor Ardisson)的男子的事情。报纸上称他为“勒米伊的吸血鬼”。他虽作为出没墓地的惯犯被监禁在精神病院里,但其实是个颇为老实的男子。面对医生的提问也能很好地作答,医生们对他也抱有好感。
他发掘从三岁幼女到六十岁老妇的女性尸体,一个个地挖出来往自己家里搬。但无论是间接还是直接,他一次也没有对她们施加过性方面的凌辱。他还非常珍视一位十三岁少女的已经干化的头颅,并把它称为他的“未婚妻”,把它放在十字架、天使像、弥撒书和蜡烛这些奇妙的收藏品中间,小心翼翼地保存着。
被警察发现时,他家中收藏室里的稻草上,放着他最近刚带回来的三岁幼儿的半腐尸体。据说,他还给腐尸的脑袋上戴了顶旧帽子。这不是个让人心生安慰的故事吗?
阿尔迪松的职业是挖墓工人,想必弄到尸体对他来说是件很容易的事。无论是什么阶层、什么年龄层的女性,他都会把她们当成是自己的东西。但如前文中讲的,他完全不会想用性器官去接触她们,只不过是不时地抚摸“她们”而已。据他本人所说:“从三岁到六十岁,无论是怎样的女人都会令我觉得满足。”
说起来十分有趣,仅有一次,他把他挖出来的尸体又放了回去,因为那具尸体只有一条腿。少女的小腿肚是他觉得最有魅力的地方,细长的少女的腿是阿尔迪松的“性癖”。在这点上,他的审美和那位《洛丽塔》的作者一模一样,据说他屡次梦到拥有美妙小腿的少女在自己的周围飞来飞去。
@blanc67 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剧,里面的凶手也是专杀男童妓。凶手是在某次战争中退下来的男兵。
由十八世纪英国的纨绔贵族弗朗西斯·达什伍德创建的“地狱火俱乐部”,是一个以恶魔崇拜、乱性为目的的秘密组织。因为里面的很多成员是知名人士,这桩丑闻在当时的伦敦引发了很大的轰动。
如果只是个拥有桃色秘密的俱乐部的话,并不算很稀奇。但由于他们沉浸在恶魔崇拜、黑弥撒的神秘氛围中,再加上秘密俱乐部的最高指导者达什伍德这个人与当时伦敦的年轻政治家、不良文学青年、颓废艺术家等往来密切,是位相当富有教养的风流人物,所以该事件引发了出乎意料的轰动。
达什伍德将年轻时从父亲那儿继承的白金汉县大宅作为秘密基地,吸收同好人士,组建起了业余俱乐部之类的组织。当时,这些文学青年聚集在这儿,只是一边无聊地讨论着艺术论,一边吃吃喝喝而已。但自从那时开始,达什伍德就展现出一些故弄玄虚的爱好,足以让人大跌眼镜。他在大宅的庭院内又是布置小山又是挖河又是植树,布置出女人裸体的形状。当时还没有直升飞机,不可能从空中俯瞰,但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能发现值得一看的有趣东西。
1753年,从友人那儿过户了泰晤士河畔莫德梅翰(Medmenham)古修道院的土地后,达什伍德将其大肆改造,把它变成了供朋友们游戏和找乐子的豪华殿堂。拟定好计划后,他很快就在夜间悄悄从伦敦差遣了木匠、石匠、画匠过来。担任工作的师傅们被要求发誓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他们的工作。但传言还是慢慢在全国流传开,好奇的目光一齐投向了莫德梅翰。
达什伍德最终梦想成真,壮丽的哥特式拱门、缠绕着常春藤的柱廊、萧瑟的中世纪风格的塔楼一个接一个地落成了。在古修道院的废墟中发现维纳斯的石像后,达什伍德把它拿过来安放在塔楼的壁龛里。在入口的门上,门头上高高地刻着“请尽你所能地为所欲为”的标语,像是快乐主义宣言一样。只有院长达什伍德和两三位友人方可入内的礼拜堂里,天花板上画着色情的壁画,周围的墙上是猥亵的十二使徒滑稽画。这里还有准备用来做黑弥撒的祭坛。
——《地狱火俱乐部的主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