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对Neanderthal这个词项(它没有在文本中出现过)进行一番考察,看看是什么机制促使作者把它改成meandertale。当然,我们也可以进行逆向思考:在文本中选出一个双关语,寻找它的原始的组成部分。但是,我们能够构想出两条可能路线的事实表明,在这种情形中,两个时刻相互重合;之所以能够创造一个双关语是因为它能够被读懂;语言作为文化基础应该允许这两种操作存在。还要注意的是,由于一种简单的操作规约,我们将要先从这个双关语的一个构成单词着手以便推断出另一个,反之亦然。
我们的试验因此有着双重意义:首先,站在乔伊斯的语言世界之外的某一点看看我们是否能进入那个世界;然后,从那个世界之内的某一点出发,看看我们是否能像在小径分岔的花园中那样通过许多绵延不断的路线连接起所有其他的点。接着就是要确定这个入口和这一可通行性是否基于简单的邻近性。然而就目前来讲,我们将设法用“联想”(语音的或是语义的)的词语进行推理——尽管对这些词语的解释不尽完美。
让我们看看Neanderthal这个词。在这图示(见图9.2)中我们会注意到这个词项是如何通过语音联想生成了其他的词项——meander(蜿蜒曲折)、tal(德语中的意思是“山谷”)和tale(故事)。
但是,在这个联想过程中,中间模式从出现在FW文本中的所有的词语中自我生成了出来。这里的联想既可以是语音的也可以是语义的。可以发现,这里提到的所有的词项只是那些能在FW文本中找到的。同样的心理语言学试验可以在另一个主体中产生其他同样合理的反应。在这里我们只局限于这类反应,不仅仅是因为它是涉及乔伊斯的(在这种情况下,试验只是为了理解双关语如何产生,而不是它如何被解读),而且还是为了节省篇幅;另外还因为FW的读者由于受到文本的控制而被引领入一个联想的游戏之中,而这些联想已经被上下文预先暗示(也就是说,每一个文本,不管它有多么的“开放”,都不是作为所有可能性的场所,而是作为定向的可能性的场所被构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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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语言学是对合乎语法的句子和不合语法的句子进行抽离和分析,乔伊斯能够提供背离语音、词法、句法和叙事规则的无数例子。
比如,文本符号学就是对一个给定文本的连贯性和内聚力规则感兴趣。很难说出约翰回家很晚,拿破仑死于圣赫勒拿这则表达中有什么错误。这类文本常常被看作是语法上正确,而从文本整体上看却没有连贯性。当然,语言学家和符号学家知道,如果类似的文本被看作一个更大的文本环境中的一部分,而这一环境在某种程度上使得约翰的迟到和拿破仑的死有关联的话,那么它就变得连贯了。但是,文本符号学的难题在于确定一个语境是通过什么策略表达其主题或相关性的。这样一来,《尤利西斯》中的每一则意识流例子都是进行这类分析的最佳场所。
在文本语用学中,学者们对隐喻和象征的不同真值感到困惑。隐喻很容易被这样来看待,原因是如果从字面义理解它的话,它说的就不是真的(因为阿喀琉斯是头狮子不是真的)。与此相反的是,当一个文本描述从字面上可以理解的行为、物体和事件时,由于语境没能合理说明它们的出现而使读者从语用的角度感到它们难以解释,就是象征模式的具体表现。对象征模式的具体表现所作的标准反应是读者感到的一种不安,因为他看到了某种语义上的浪费,一种——就会话或叙事的简练原则而言——不应该出现在此的东西所表达的可能但依然含糊的意指冗余。于是,在乔伊斯的早期作品以及整部《尤利西斯》中每个顿悟(epiphany)的实例都是研究这种文本策略的源泉(Eco,1962b &1984)。
关于乔伊斯的双关语有大量的文献论述,关于修辞学的符号学再审视也有大量的文献论述。在《普通修辞学》一书中,比利时列日大学的符号学研究团队(Groupe μ)通过区分四种类型的操作扩展了修辞格的领域。这四种操作常常出现并作用于符号系统的表达(能指)层面和内容(所指)层面,也作用于词汇单位和句法链之上。因此,像头韵、词尾音脱落和音位转换这些修辞格都是词形变异(metaplasm)的例子。作用于内容的隐喻则属于义素变异(metasememes):像换置或逆序法这些在表达的句法结构上作文章的修辞格属于横组合段变异(metasyntagm),而像反讽这样的思维上的修辞格则属于理念变异(metalogism)。(见图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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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关于不可能的可能世界的视觉例子是彭罗斯那个著名的图形(参见图4.2,这个图形成了诸多不可能图画——如埃舍尔的版画——的原型)。乍看起来,这个图像是可能的,但是,如果我们按照其空间导向的轨迹顺着线条走下去,就会发现行不通了:这种物体会存在的世界或许是可能的,却肯定超乎我们的想象力,不管我们决意多么灵活化和浅层化都无济于事。我们从不可能的可能世界获得的快乐是由我们逻辑和感知上的失败引起的——或者说是由揭示其自身对描述不可能的无能为力的“自我显露式”文本带来的(Danto,1988;Régnier,1988)。
一个不可能的世界是由呈现一个故事为何不可能的话语展示出来的。不可能世界提及的不仅仅是不能想象的事物。它还要建立其自身不可想象性的最根本的条件。彭罗斯的图形和罗布-格里耶的小说都作为视觉或语言文本成就了物质上的可能性,但它们所关涉的是不可能存在的事物。
视觉上不可能的可能世界和语言上不可能的可能世界之间存在着差别,原因是在由线形文本表意执行的合作吸引力中的不同策略。一个视觉幻象是一个短期的过程,因为视觉符号都是放在一起从空间上展示的——而对于文字语言来说能指的时间(或空间)线形加大了辨识不连贯性的难度。彭罗斯的图形马上就能被感知为一个整体,这样就激发了一种直接的、分析性更强的扫描,其不连贯性也就能被一下子识别出来了。相反,在一个语言文本中,按线形和时间顺序(一步一步)进行的扫描使得对整个文本作全局分析更加困难——这需要长期记忆与短期记忆之间相互作用。因此,在语言文本中,在不可能的可能世界所展示的矛盾实现之前,在许多页文字中再现这样的世界在浅层意义上讲是可以想象的。为了使这种不平衡的感觉更加扑朔迷离,这些文本可以使用各种句法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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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图表(图2.2)的目的是演示涵指赘物增殖观念。这一观念认为,在某种程度上,仅仅是(从一个表达到另一个表达的)语音关联就可以开启一串新的伪涵指链,在这里,新符号的内容不再依赖于前一个符号的内容。
于是人们就面对着一种类似于一串家族相似链(Bambrough,1961)的漂移现象。可以考虑一下一组分别为A、B、C、D、E的事物,它们能够用分别以a、b、c、d、e、f、g、h为代表的成分性质进行分析,这样每一个事物都可以拥有其他事物的一些性质,但是又不全部拥有。可以清楚地看到,即使对于一组短系列的事物我们也可以在其中找到两个事物之间的血亲关系,尽管它们之间毫无共同之处,前提条件是它们属于一串普适性的不间断相似关系链(图2.3)。
最后,只有一项共同特性把A和E连接在一起,那就是:它们属于同一个家族相似网络。只有这样才能理解帕拉切尔苏斯的名言所说的一物在一物之中。但是在这种链条中,当我们了解E时,有关A的概念就消失了。内涵像癌细胞一样在扩散,每跨出一步前一个符号就被忘记或消灭,既然漂移的快感是由从一个符号到另一个符号的转换给予的,除了沉浸在符号或事物的迷宫中漫游之外别无目的。
只要一个人能够把这种永无止境的游戏继续玩下去,他就可以从宇宙物件中的一个元素游移到另一个元素。但是,每项元素只有在指涉其他元素时才能从认知上被赋予特征并且得到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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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洛夫克拉夫特最欣赏的怪奇作品

阿尔杰农·布莱克伍德:《柳林》(The Willows)

亚瑟·马钦:《白粉记》(The Novel of the White Powder)

     《黑印记》(The Novel of the Black Seal)

     《白人》(The White People)

埃德加·爱伦·坡:《厄舍府的倒塌》(The Fall of the House of Usher)

M.P.希尔:《声之屋》(The House of Sounds)

罗伯特·W.钱伯斯:《黄色印记》(The Yellow Sign)

M.R.詹姆斯:《麦格努斯伯爵》(Count Magnus)

安布罗斯·比尔斯:《哈尔平·弗雷瑟之死》(The Death of Halpin Frayser)

A.梅里特:《月池》(The Moon Po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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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ernatural Horror in Literature 文学中的超自然恐怖》

洛夫克拉夫特的朋友W.保罗·库克当时正在策划一本业余杂志《隐居者》(The Recluse,这本杂志的内容不是专门针对怪异小说的),受他的邀请,洛夫克拉夫特于1925年开始写作此文,并于1927年初完成,刊登在1927年夏的《隐居者》上。从那之后,洛夫克拉夫特开始做修订笔记,并为查尔斯·W.霍尼格的《奇幻迷》杂志准备了一份修订版本,进行连载。连载始于1933年10月,但因为1935年杂志停刊连载并没有完成。本文完整的修订本首次收入于《局外人和其他》(1939)一书中,第一个录音和注释的版本收入在《文学中的超自然恐怖》(2000)一书中。

©Les Edwar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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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Haunter of the Dark 夜魔》

本篇小说发表于1936年12月的《诡丽幻谭》上。为了回应罗伯特·布洛克的《星间蹒跚者》(《诡丽幻谭》,1935年9月),洛夫克拉夫特从1935年11月5日开始创作这篇小说,并于1935年11月9日完成。小说主人公布莱克就是暗指罗伯特·布洛克,而主人公的住所正是洛夫克拉夫特自己的寓所——普罗维登斯学院街66号。小说的中心线索——圣约翰天主教堂确实存在,它曾经坐落于普罗维登斯联邦山区,于1992年被拆除。多年之后,布洛克又写了一部续集——《尖塔幻影》(《诡丽幻谭》1950年9月刊)。

1936年12月《诡丽幻谭》中的插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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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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