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
朋友,这是在睡梦中?
是的。我们推开的那条被单是群星。
我伸出了胳膊。那是你的手吗?
我怎么知道?
你的脚碰到了我的脚。那是仙后座,不,是南门二,也不是,那是处女座。哦,拉着我的手。
你是我的妹妹。
以前是。这些世界在我们上方滑动。
那是天穹的底。
而这些小船还要更高!那么多行星、恒星。抓着我的手,我们一起上去。
噢,你是一团火!也是它的镜子!
当我还是个小女孩,晚上我时常凝望着天空。而你蜷缩在那里,像一只随时准备跳起的野兽。我问自己那是不是仙后座?万物皆在寂静中滑动。父亲与母亲走了,去了哪里?留下我独自一人。
我一直在呼唤你。
我们踏上的小路是天空,我赤着脚在上面奔走,石子把我硌得生疼。
看!一些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物件高竖在他们的小船上。他们握着这些钩竿,将它们伸进如同光的事物里。这些钓竿掠过正在飘游的我们。它们轻抚你的肩膀。
不,不要这些物件!
我在怀中抱着裸露的你。而这是生命的中途。
昨夜,光
在睡眠中筑巢,而今早,
已筑成一个世界,等到了晚上,它甚至
变成这件被少许粉色点燃的裙子,
变成这一道视线,要求花园
再多花一点时间迎候她。
画,空的扶手椅,被翻开的书。
在那最初的宽大、温暖的一滴滴液体下,
颜色被点亮。它捡起
什么东西,在浓密的草丛里,是一只手套吗。
画家,我的朋友,你花园里的草
长得如此繁盛了?它无垠的绿
是否覆盖了你曾经成为的那个世界?
没错,但是你看,一只兽睡在这里,草被揉皱了。
它的宿地犹如一个符号,这符号
比失去的事物更多,比过往的生活更多,
比深夜路上的歌声更多。
用你的画笔探测那个草丛中的影子,
向我们揭开符号的简单存在:
这个梦,不,这块黄金,
它使过去的事物变成现在持存的。
——《房间,花园》
《咖啡馆》
这男人和这女人,
他们漫长的沉默令光线不安,
光照在他们手上,静止不动的手。
画家用一点淡淡的颜色
使他们的手指活跃。让这一切
像黑夜来临时,那白昼的残余。
那女人
将会就此移动、颤抖。桌子是带转角的,
上面有一层玻璃板,透过它
能清晰看见夜空匆忙的移动。
像窗户?不,是棱镜。它的光线
搜寻着,在房间的半明半暗中。
这里,除了世界什么都没有。那里,在外面,
是希望回来了,带着疲惫,
它在城里不知道什么地方度过了漫长的一天。
啊,朋友们,
去吧,那就是一条河。如何学习
去生活,或者说学习去死亡?没多少时间
去想这些,咖啡馆即将关门。
那么多误解!但在这幅
似乎未完成的画布上,这些空杯子
却闪着光,一点点光。也许它是唯一的
一枚戒指,属于两个相融的生命。
朋友,此刻我们在幽暗、严酷、带着野性的森林里,我们在某一刻突然找不到路了,像置身于生命的中途,不是吗?我们将遇上一些异兽,比如“龙猹”,对吗?
——你们是谁?他惊恐地高喊。
——我是谁?我怎么知道?到底是一副怎样的衣着让我无法享有我生活原本该有的样子?那个少年时的我牵起你的手,你毫不抗拒,我把你领到橡树的庇荫下,恐惧将填满我们的心,夜幕即将降临,还有我此前提到的野兽,但用不了多久我们将看见那颗星闪烁在山脊上,突然……
——你看到了吗?听到了吗?
——没看见。我以为它在那儿,我以为我喊出的是“现在是你吗?……”。啊!那些树、野兽甚至石头都并不存在,你对我说。你猛地掀开树林的帷幕,什么人都没有!不过,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吗?
——听到了,有一个声音。
我倾听着。到底是什么,这一阵阵沉闷、不规则的、似乎在犹豫的声响?不是别的,正是孩童的嗓音,他们叫喊和吵闹的声音来自他们正在玩耍的那个花园,这么晚了,此刻天已经黑了……哦我的朋友,那边真的也像这边一样,唯独在黑夜中,唯独在黑夜的恩赐中才有光?
——《生日聚会》
《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