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节奏的加快,伊伊达小姐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渐渐地透出了朝霞一般的绯红。
琴声时而舒缓低回,音色清纯幽咽,如同拨动长长的水晶念珠,又仿佛穆尔德河也要为之而停止流动一般;时而又急促高亢起来,犹如刀枪相击,金鼓齐鸣,仿佛当年威胁着过往客商的城堡之远祖,也将从百年长梦之中猛醒过来似的。
啊,看来这位少女的芳心长久地幽闭于狭窄的胸中,无法通过语言来尽情地发泄,故而才让炽热的激情从纤细的手指尖迸发出来吧。简直让人觉得整个杜本城堡都漂浮在这琴声的波浪之上了,所有的人都在随波逐流,上下沉浮着。一曲将终,正当隐藏于该乐器之中的种种精怪一个个地全都诉尽了哀怨,即将齐声呼号之际,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城堡外突然响起了一阵笛声,断断续续的,像是要和上伊伊达小姐的钢琴。

——《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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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势一心只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挽救少女的生命,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当他划船回到雷奥尼的酒馆跟前时也并未靠岸,而是继续朝着刚才听少女说过的,只相距百步之遥的渔民夫妇的小屋划去。此时已是日暮黄昏,只见湖岸边是枝繁叶茂的槲树和赤杨,湖水形成了峡湾的形状,混杂于芦苇中的水草开着白花,在沉沉暮色之中依稀可见。小艇之中,少女一动不动地躺在船底,凌乱的金发已经沾满了泥水和水藻。有谁见了会不心疼呢?小艇过处,惊起了点点萤火虫,它们冲出了芦苇丛,高高地飞向湖岸。啊,这不就是少女的香魂在脱离她那美丽的躯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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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摘下了帽子,转过了脸来。她那张如同白色大理石一般的脸蛋上,已经升起了炽热的红晕。随风飘荡的金发,如同一匹昂首长嘶之骏马的棕鬣。“今天!唯有今天!昨天还有何用?明天,仅徒有虚名。后天,只空有其声。”
这时,有两三颗粗大的雨滴打到了车上两人的身上,可转眼之间,雨点就密集起来了。从湖面横扫过来的粗大雨点,狂暴地打在少女绯红的侧脸上。巨势偷眼看到后,心中只觉得愈加茫然。
少女挺身喊道:“赶车的,我加你酒钱。快点跑。加一鞭,再加一鞭。”她高叫着,用右手搂住了巨势的脖子,扬起脸来望着他。巨势将脑袋靠在少女那柔软如绵的肩膀上,如痴如醉地看着她,而他的心中不禁又浮现起了凯旋门上的那座巴伐利亚女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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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行驶了一小时左右,他们便来到了斯坦恩贝格湖。此时,已是傍晚五点钟了。倘若徒步走去的话,估计得花一整天的时间了吧。此处,让人感到离阿尔卑斯山已经很近了,就连这依旧阴沉的天空也使人感到心胸开阔,心情舒畅。火车迂回曲折地穿过丘陵地带,而其尽头便是烟波浩渺、一望无边的湖面。火车站位于西南一隅,东岸的树林和渔村被暮霭笼罩着,隐约可见,而南面近山处,则毫无遮拦,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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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缘巧合之下,我也就领到了做人体模特儿的证书。在这儿,已经没人知道我是名画家斯坦巴哈的女儿了。就这样,我如今整天混迹于这些艺术家之间,嘻嘻哈哈地打发着光阴。然而,古斯塔夫·弗莱达哈说得不错:‘世上再也没有比艺术家放浪形骸,行为不端的了。’单独与之交往,是片刻也大意不得的。我是抱着不即不离的宗旨与他们交往的,可事实上你也看到了,我竟然成了一个捉摸不透的‘怪人’。就连我自己,也会时不时地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疯子。想来这是我在雷奥尼所读的那些书在作怪吧。可真要是这样,那么,世上那些被人称为博士的人又该是怎样的疯子呢?反倒是骂我是疯子的那些艺术家,应该为自己没成为疯子而感到悲哀吧。没一点疯劲儿是成不了英雄豪杰、名家巨匠的,也就无须塞内加的评论和莎士比亚的颂扬了。你看看,我是多么的博学啊。看到想成为疯子而成不了的人,会让人感到悲哀。听到了不该成为疯子的国王却成了疯子的消息,也让人感到悲哀。世事多悲哀,白天与蝉同哭,夜晚与蛙同泣,可又有谁心存怜悯,好言抚慰半句呢?我觉得你是与众不同的,不会无情地嘲笑我,所以我也就直抒胸臆,如实禀告了,还望不怪。啊,我这么做,是否也是一种疯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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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骚动中,少女跟前的啤酒杯被碰翻了,淋湿了她的裙子,而泼洒在桌子上的啤酒,如同蛇一般蜿蜒曲折地朝大家流淌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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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见到的卖花姑娘的眼中既无远眺春潮的喜悦,也没有目送暮云的迷蒙。再说背景方面,让她伫立于意大利的古老遗址之中,并让成群的白鸽翱翔其间——这样的处理于她也不合适。经过种种设想,最后我决定让少女坐在莱茵河畔的岩石上,手执一张竖琴,并以呜咽之声哀歌一曲。而我则泛一叶扁舟,自下游而上,并朝她高举双手,脸上呈现出无限的爱慕之情。小船的周围,有无数的水妖、精灵出没于波涛之间,极尽嘲弄揶揄之能事。

——《泡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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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纵然我有一张铁皮厚脸,回家面对爱丽丝时又该如何开口呢?走出酒店之时,我心乱如麻,无法言喻。我不辨道路,不分东西,只管闷头乱闯。也不知挨了多少马车夫的骂,多少次惊慌退避之后才总算没被马车撞死。过了好一会儿,我定睛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动物园附近。我跌跌撞撞地坐到了路边的长椅上,将烫得着了火似的、铁锤敲击般嗡嗡作响的脑袋靠在了椅背上。就这样,瘫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如同死人一般。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才重新睁开了双眼。一看,已是深夜了,大雪纷飞,帽檐上,穿着大衣的肩膀上,积雪已厚达三公分。
此时,大概已是夜里十一点钟了吧。通往莫哈比特和卡尔大街的轨道马车的铁轨,已被大雪覆盖,勃兰登堡大门旁煤气灯发着凄迷孤寂的光芒。我要站起身来,可双腿早已冻僵,用手搓揉了许久,这才能勉强行走。
由于两腿不听话,当我踉踉跄跄地走到克洛斯特时,已经是后半夜了。至于我是如何一路走来的,自己竟然一无所知。这是一月上旬的夜晚,林登大道上的酒吧、咖啡馆客人进进出出的,十分热闹,可我却浑然不觉。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是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四楼的阁楼上还亮着灯,看来爱丽丝还没有睡觉。透过昏暗的夜空望去,灯火灿烂,亮若星辰,却又在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中若隐若现,如同风中之烛一般。进了大门之后,我顿觉疲惫不堪,浑身的关节疼痛难忍。我爬一般地上了楼梯,穿过厨房,开门进了房间。爱丽丝正坐在桌前缝尿布,一回头看到我后,便“啊”地大叫一声。
“你怎么了?瞧你这一身,都成什么样了?”
难怪爱丽丝要大吃一惊了。此刻的我脸色白得跟死人一样,帽子也不知何时弄丢了,头发蓬乱。由于一路上不知跌倒了多少次,衣服上满是泥雪,还撕破了好多处。
我想要回答却又发不出声,两腿瑟瑟发抖,站都站不住,便伸手去抓椅子——所能记住的就到此为止了。之后,便一头栽倒在地板上,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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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我,如同一个在大海里行船的人,已经迷失了方向,丢失了船舵,而相泽的指点,则犹如一座遥遥在望的远山。然而,这座山尚被云雾深深地笼罩着,我根本不知道何时能够到达,不,甚至可以说,即便到达了也不知道是否能够让我心满意足。
如今的生活尽管清贫却颇有乐趣,再说爱丽丝对我的爱也叫人不忍割舍。面对如此两难的选择,我那颗柔弱的心自然是无法做出抉择的,可我还是听从了友人的劝告,向他承诺将与爱丽丝断绝关系。我这个人总是这样:为了坚守自我,能够反抗与自己为敌的人,却无法对友人说一个“不”字。
告辞出来后,大街上寒风扑面,冰冷刺骨。由于我刚从关紧了双层玻璃窗、生着熊熊火炉的酒店餐厅里出来,大街上那能轻易穿透大衣的午后四点的寒风,就更叫人招架不住了。就在浑身鸡皮疙瘩陡起的同时,我心里也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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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我的脚步声后,她惊恐地回过头来。只可惜我不是诗人,无法形容她此刻的面容。只见长长的睫毛覆盖着一双泪眼,清澈蔚蓝,如泣如诉。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回眸一瞥,目光便直达我的内心深处,而我那颗自以为颇为拘谨的心,竟然颤动起来了。

——《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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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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