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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孟子 等

▷梁惠王上 ▷梁惠王下
▷公孙丑上 ▷公孙丑下
▷滕文公上 ▷滕文公下
▷离娄上 ▷离娄下
▷万章上 ▷万章下
▷告子上 ▷告子下
▷尽心上 ▷尽心下

▷梁惠王上

《孟子》共分七篇,每篇又分为上、下两篇,《孟子》的每一篇和《论语》一样,原本都是没有篇名的,后人根据每一篇的第一小节第一句话里的几个字为这一篇命名。
《梁惠王上》共有七章,内容是孟子与梁惠王、梁襄王以及齐宣王的对话。本篇当中,孟子主要提出了自己的仁政思想,并对孔子关于“仁”的思想进行进一步发展。孔子认为仁者爱人,在《论语》中提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孟子进一步将“仁”归入政治思想当中,提出仁政。《梁惠王上》当中,孟子提出仁义与利的关系,仁政与快乐、治国之间的关系,最终强调仁政与统一天下的必然关联,指出以民为本、施行仁政,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国家得以富强,这些是远超一般利益的,因此,孟子说:“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

孟子见梁惠王。王立于沼上,顾鸿雁麋鹿,曰:“贤者亦乐此乎?”
孟子对曰:“贤者而后乐此,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也。《诗》云:‘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王在灵囿,麀(音优)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鹤鹤。王在灵沼、于牣鱼跃。’文王以民力为台为沼,而民欢乐之,谓其台曰灵台,谓其沼曰灵沼,乐其有麋鹿鱼鳖。古之人与民偕乐,故能乐也。《汤誓》曰:‘时日害丧,予及女偕亡。’民欲与之皆亡,虽有台池鸟兽,岂能独乐哉?”

梁惠王曰:“晋国,天下莫强焉,叟之所知也。及寡人之身,东败于齐,长子死焉;西丧地于秦七百里;南辱于楚。寡人耻之,愿比死者壹洒之,如之何则可?”
孟子对曰:“地方百里而可以王。王如施仁政于民,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耨(nòu),壮者以暇日修其孝弟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长上,可使制梃以挞秦、楚之坚甲利兵矣。彼夺其民时,使不得耕耨以养其父母。父母冻饿,兄弟妻子离散。彼陷溺其民,王往而征之,夫谁与王敌?故曰:‘仁者无敌。’王请勿疑!”

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曰:“不为者与不能者之形何以异?”
曰:“挟太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为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故王之不王,非挟太山以超北海之类也;王之不王,是折枝之类也。”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诗》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言举斯心加诸彼而已。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无以保妻子。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善推其所为而已矣。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王请度之!抑王兴甲兵,危士臣,构怨于诸侯,然后快于心与?”

▷梁惠王下

本篇共十六章,其中有十一章都是孟子和齐宣王的对话,应该是孟子在齐国任客卿时所进行的活动,其核心内容承接《梁惠王上》,主要还是如何以仁政治理国家。

王曰:“大哉言矣!寡人有疾,寡人好勇。”
对曰:“王请无好小勇。夫抚剑疾视,曰:‘彼恶敢当我哉!’此匹夫之勇,敌一人者也。王请大之!《诗》云:‘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遏徂莒,以笃周祜,以对于天下。’此文王之勇也。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书》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曰其助上帝,宠之四方。有罪无罪,惟我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一人衡行于天下,武王耻之。此武王之勇也。而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今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民惟恐王之不好勇也。”

鲁平公将出,嬖人臧仓者请曰:“他日君出,则必命有司所之。今乘(音胜)舆已驾矣,有司未知所之,敢请。”
公曰:“将见孟子。”
曰:“何哉,君所为轻身以先于匹夫者?以为贤乎?礼义由贤者出,而孟子之后丧逾前丧。君无见焉!”
公曰:“诺。”

▷公孙丑上

本篇共九章,主要论述此前在《梁惠王》篇中反复提及的实行仁政的内容,同时也对如何修养品行和认识人的本性等问题进行了阐释。
王道和霸道是孟子所希望严格区分的两种治国模式。霸道是当时的君主们都信奉的治国模式,以强大的武力征服其他国家,直到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孟子认为霸道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暂时迫使人们屈服,而一旦武力衰落就无以为继,只有依靠王道才能让天下人真正心悦诚服。所以,孟子始终认为施行仁政可以做到无敌于天下。
为了给实施仁政找到理论依据,孟子专门提出了“性善论”,认为人性本善,人人都有不忍人之心,“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将人性本善上升到智慧与道德的源泉的高度,这样也就给实施仁政找到了理论依据。
对于如何修养品行,孟子认为要养“浩然之气”,做到“四十不动心”,这样才能敢于坚持真理,不为世俗利益所动,重回“仁义”“性善”的本源。

“齐人有言曰:‘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今时则易然也。夏后、殷、周之盛,地未有过千里者也,而齐有其地矣;鸡鸣狗吠相闻,而达乎四境,而齐有其民矣。地不改辟矣,民不改聚矣,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且王者之不作,未有疏于此时者也;民之憔悴于虐政,未有甚于此时者也。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孔子曰:‘德之流行,速于置邮而传命。’当今之时,万乘之国行仁政,民之悦之,犹解倒悬也。故事半古之人,功必倍之,惟此时为然。”

曰:“不动心,有道乎?”
曰:“有。北宫黝之养勇也:不肤桡,不目逃;思以一豪挫于人,若挞之于市朝;不受于褐宽博,亦不受于万乘之君;视刺万乘之君,若刺褐夫;无严诸侯,恶声至,必反之。孟施舍之所养勇也,曰:‘视不胜犹胜也;量敌而后进,虑胜而后会,是畏三军者也。舍岂能为必胜哉?能无惧而已矣。’孟施舍似曾子,北宫黝似子夏。夫二子之勇,未知其孰贤,然而孟施舍守约也。昔者曾子谓子襄曰:‘子好勇乎?吾尝闻大勇于夫子矣: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孟施舍之守气,又不如曾子之守约也。”
曰:“敢问夫子之不动心与告子之不动心,可得闻与?”
“告子曰:‘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气。’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可;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夫志,气之帅也;气,体之充也。夫志,至焉;气,次焉。故曰:‘持其志,无暴其气。’”
“既曰‘志,至焉;气,次焉’,又曰‘持其志,无暴其气’,何也?”
曰:“志壹则动气,气壹则动志也。今夫蹶者趋者,是气也,而反动其心。”
“敢问夫子恶乎长?”
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敢问何谓浩然之气?”
曰:“难言也。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qiè)于心,则馁矣。我故曰,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无若宋人然:宋人有闵其苗之不长而揠之者,芒芒然归,谓其人曰:‘今日病矣!予助苗长矣!’其子趋而往视之,苗则槁矣。天下之不助苗长者寡矣。以为无益而舍之者,不耘苗者也;助之长者,揠苗者也,非徒无益,而又害之。”

孟子曰:“仁则荣,不仁则辱。今恶辱而居不仁,是犹恶湿而居下也。如恶之,莫如贵德而尊士,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国家闲暇,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诗》云:‘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此下民,或敢侮予?’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国家,谁敢侮之?’今国家闲暇,及是时,般(音盘)乐怠敖,是自求祸也。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此之谓也。”

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由是观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有是四端而自谓不能者,自贼者也;谓其君不能者,贼其君者也。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矣,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

▷公孙丑下

本篇共十四章,重点记录了孟子在齐国期间的言行,以及离开齐国时,其与弟子所进行的讨论。
孟子在本篇重点提出治国的过程中所要面临的具体问题以及如何加以解决,就像本篇开篇就提到的天时地利人和的问题,其实说的表面上是军事问题,实质上还是行仁政、得民心的问题。人和才是根本,天时地利只是附加的次要条件而已。
孟子能被后世始终尊崇,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从政并非为了高官厚禄,而是为了将自己的“道”推广到天下,使得苍生受益。因此他行事和出仕都有自己的原则,绝不屈从于强权,如称病不朝见国君,不接受馈赠的钱财等,孟子认为君臣关系应当是彼此尊重的,君主应当虚心向贤人学习。
但这样的君臣关系毕竟只是幻想,于是孟子和齐国国君的关系越来越差,最后不得不离开齐国,从根本上来说,孟子认为齐国是当世大国,实施仁政的一切必然条件,齐国其实都具备,只要能信任自己的学说,齐国是可以称王天下的,也就是孟子所说的“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勃勃自信扑面而来。但齐王始终不能完全接受孟子的主张,孟子最终黯然离开齐国,这也是他身处那个时代的必然结果。

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谿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孟子曰:“然,夫时子恶知其不可也?如使予欲富,辞十万而受万,是为欲富乎?季孙曰:‘异哉,子叔疑!使己为政,不用,则亦已矣,又使其子弟为卿。人亦孰不欲富贵?而独于富贵之中有私龙断焉。’古之为市也,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者,有司者治之耳。有贱丈夫焉,必求龙断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罔市利。人皆以为贱,故从而征之。征商自此贱丈夫始矣。”

▷滕文公上

本篇共五章,是《孟子》章节数最少的一篇,但内容却很丰富,一方面继续阐释孟子对于治国理政的观点,另外还涉及孟子与农家、墨家学派的论辩,以及对土地制度、赋税等问题的见解。
本篇里,孟子专门提到了井田制,并认为这种源于西周早期的土地制度是非常理想的制度,不过在战国时代,井田制已经落后于时代了,不再适合继续推行下去,这也是孟子的局限所在。不过孟子对于井田制的推崇,给后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后世时常把井田制看作是理想社会的代表。
孟子在谈论治国方略时,也依旧体现出自己的民本思想,如民有恒产,设置庠序来教导百姓等,这也是孟子一贯的治国思想。
孟子对于农家思想有着很大的异议,认为不能只偏重于农业,社会分工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双方论战也是战国时期百家争鸣的一个具体体现。

滕文公为世子,将之楚,过宋而见孟子。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世子自楚反,复见孟子。
孟子曰:“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成瞷谓齐景公曰:‘彼,丈夫也;我,丈夫也,吾何畏彼哉?’颜渊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公明仪曰:‘文王,我师也;周公岂欺我哉?’今滕,绝长补短,将五十里也,犹可以为善国。《书》曰:‘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

滕文公问为国。孟子曰:“民事不可缓也。《诗》云:‘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及陷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是故贤君必恭俭礼下,取于民有制。阳虎曰:‘为富不仁矣,为仁不富矣。’”

古有为神农之言者许行,自楚之滕,踵门而告文公曰:“远方之人闻君行仁政,愿受一廛而为氓。”文公与之处。其徒数十人,皆衣褐、捆屦、织席以为食。陈良之徒陈相与其弟辛,负耒耜而自宋之滕,曰:“闻君行圣人之政,是亦圣人也,愿为圣人氓。”陈相见许行而大悦,尽弃其学而学焉。

陈相见孟子,道许行之言曰:“滕君则诚贤君也;虽然,未闻道也。贤者与民并耕而食,饔飧(音孙)而治。今也,滕有仓廪府库,则是厉民而以自养也,恶得贤?”
孟子曰:“许子必种粟而后食乎?”
曰:“然。”
“许子必织布而后衣乎?”
曰:“否,许子衣褐。”
“许子冠乎?”
曰:“冠。”
曰:“奚冠?”
曰:“冠素。”
曰:“自织之与?”
曰:“否,以粟易之。”
曰:“许子奚为不自织?”
曰:“害于耕。”
曰:“许子以釜甑爨,以铁耕乎?”
曰:“然。”
“自为之与?”
曰:“否,以粟易之。”

“当尧之时,天下犹未平,洪水横流,汎滥于天下,草木畅茂,禽兽繁殖,五谷不登,禽兽偪(音逼)人,兽蹄鸟迹之道交于中国。尧独忧之,举舜而敷治焉。舜使益掌火,益烈山泽而焚之,禽兽逃匿。禹疏九河,瀹(音月)济、漯(音踏)而注诸海;决汝、汉,排淮、泗而注之江。然后中国可得而食也。当是时也,禹八年于外,三过其门而不入,虽欲耕,得乎?
“后稷教民稼穑,树艺五谷;五谷熟而民人育。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叙,朋友有信。放勋曰:‘劳之来之,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使自得之,又从而振德之。’圣人之忧民如此,而暇耕乎?
“尧以不得舜为己忧,舜以不得禹、皋陶(音摇)为己忧。夫以百亩之不易为己忧者,农夫也。分人以财谓之惠,教人以善谓之忠,为天下得人者谓之仁。是故以天下与人易,为天下得人难。孔子曰:‘大哉,尧之为君!惟天为大,惟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君哉,舜也!巍巍乎,有天下而不与焉!’尧、舜之治天下,岂无所用其心哉?亦不用于耕耳。
“吾闻用夏变夷者,未闻变于夷者也。陈良,楚产也,悦周公、仲尼之道,北学于中国,北方之学者,未能或之先也,彼所谓豪杰之士也。子之兄弟事之数十年,师死而遂倍之。昔者,孔子没,三年之外,门人治任将归,入揖于子贡,相向而哭,皆失声,然后归。子贡反,筑室于场,独居三年,然后归。他日,子夏、子张、子游以有若似圣人,欲以所事孔子事之,强曾子。曾子曰:‘不可。江、汉以濯之,秋阳以暴(音瀑)之,皜皜乎不可尚已!’今也,南蛮鴃(音绝)舌之人,非先王之道,子倍子之师而学之,亦异于曾子矣!吾闻‘出于幽谷,迁于乔木’者,未闻下乔木而入于幽谷者。《鲁颂》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周公方且膺之,子是之学,亦为不善变矣。”

▷滕文公下

本篇共十章,主要内容是孟子谈出仕、为官之道,还有孟子如何看待历史发展的问题。
孟子认为士人出仕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必须坚持原则,要按照礼义做事,保留操守与尊严,不可以曲意逢迎君主。不可以将利益作为出仕的目的与追求的目标,并对真正有操守的士人作出了定义:“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句话成为千古以来无数志士仁人的座右铭,鼓舞着整个中华民族。
对于历史发展历程,孟子认为每五百年必有圣人出,此时,也必然有人站出来辅佐圣人建功立业,同时指出“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认为从尧舜时代直到自己生活的战国时期,天下都处在一治一乱的进程中,这与后世的“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等观点是一样的,也符合人类历史发展的整体规律。

景春曰:“公孙衍、张仪岂不诚大丈夫哉?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
孟子曰:“是焉得为大丈夫乎?子未学礼乎?丈夫之冠也,父命之;女子之嫁也,母命之,往送之门,戒之曰:‘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周霄问曰:“古之君子仕乎?”
孟子曰:“仕。《传》曰:‘孔子三月无君,则皇皇如也;出疆必载质。’公明仪曰:‘古之人三月无君,则吊。’”
“三月无君则吊,不以急乎?”
曰:“士之失位也,犹诸侯之失国家也。《礼》曰:‘诸侯耕助,以供粢盛;夫人蚕缫,以为衣服。牺牲不成,粢盛不洁,衣服不备,不敢以祭。惟士无田,则亦不祭。’牲杀、器皿、衣服不备,不敢以祭,则不敢以宴,亦不足吊乎?”

曰:“梓、匠、轮、舆,其志将以求食也。君子之为道也,其志亦将以求食与?”曰:“子何以其志为哉?其有功于子,可食而食之矣。且子食志乎?食功乎?”
曰:“食志。”
曰:“有人于此,毁瓦画墁,其志将以求食也,则子食之乎?”
曰:“否。”
曰:“然则子非食志也,食功也。”

戴盈之曰:“什一,去关市之征,今兹未能,请轻之,以待来年,然后已,何如?”
孟子说:“今有人日攘其邻之鸡者,或告之曰:‘是非君子之道。’曰:‘请损之,月攘一鸡,以待来年,然后已。’如知其非义,斯速已矣,何待来年?”

公都子曰:“外人皆称夫子好辩,敢问何也?”
孟子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当尧之时,水逆行,氾滥于中国,蛇龙居之,民无所定;下者为巢,上者为营窟。《书》曰:‘洚水警余。’洚水者,洪水也。使禹治之。禹掘地而注之海;驱蛇龙而放之菹(音巨);水由地中行,江、淮、河、汉是也。险阻既远,鸟兽之害人者消,然后人得平土而居之。
“尧、舜既没,圣人之道衰,暴君代作。坏宫室以为污池,民无所安息;弃田以为园囿,使民不得衣食。邪说暴行又作,园囿、污池、沛泽多而禽兽至。及纣之身,天下又大乱。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三年讨其君,驱飞廉于海隅而戮之。灭国者五十。驱虎、豹、犀、象而远之,天下大悦。《书》曰:‘丕显哉,文王谟!丕承哉,武王烈!佑启我后人,咸以正无缺。’
“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公明仪曰:‘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仁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吾为此惧,闲先圣之道,距杨墨,放淫辞,邪说者不得作。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其事,害于其政。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
“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诗》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无父无君,是周公所膺也。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诐(音必)行,放淫辞,以承三圣者,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

▷离娄上

本篇共二十八章,主要内容是孟子谈论如何施行仁义、平治天下,还有孝道与取法先王之道。
孟子强调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重要道理,“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仁义又是治理好家国天下的标准与必然方式,也是对人们道德品质的核心要求。
对于“修齐治平”,孟子认为修身的核心在于诚,“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其身矣”。齐家的核心在于“孝”,也就是“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太平”。孝是天下的根本,无孝则不足以取信于人,君主无孝则无以为天下表率。平天下的核心在于“仁”,也就是孟子不断强调的实施仁政,“民之归于仁也,犹水之就下,兽之走旷也”。
孟子在本篇里,重点强调要效法先代的圣贤,将尧、舜、周文王等古代先贤看作是必须遵循的榜样,这对于中国人敬天法祖的思想有着深刻的影响。

孟子曰:“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师旷之聪,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今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不可法于后世者,不行先王之道也。故曰,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诗》云:‘不愆不忘,率由旧章。’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圣人既竭目力焉,继之以规矩准绳,以为方员平直,不可胜用也;既竭耳力焉,继之以六律正五音,不可胜用也;既竭心思焉,继之以不忍人之政,而仁覆天下矣。故曰,为高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为政不因先王之道,可谓智乎?是以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上无道揆也,下无法守也,朝不信道,工不信度,君子犯义,小人犯刑,国之所存者幸也。故曰,城郭不完,兵甲不多,非国之灾也;田野不辟,货财不聚,非国之害也。上无礼,下无学,贼民兴,丧无日矣。《诗》云:‘天之方蹶,无然泄泄。’泄泄犹沓沓也。事君无义,进退无礼,言则非先王之道者,犹沓沓也。故曰,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吾君不能谓之贼。”

孟子曰:“规矩,方员之至也;圣人,人伦之至也。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矣。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不敬其君者也;不以尧之所以治民治民,贼其民者也。孔子曰:‘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暴其民甚,则身弑国亡;不甚,则身危国削,名之曰‘幽’‘厉’,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也。《诗》云:‘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此之谓也。”

孟子曰:“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国之所以废兴存亡者亦然。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今恶死亡而乐不仁,是犹恶醉而强酒。”

孟子曰:“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孟子曰:“天下有道,小德役大德,小贤役大贤;天下无道,‘既不能令,又不受命,是绝物也。’涕出而女于吴。今也小国师大国而耻受命焉,是犹弟子而耻受命于先师也。如耻之,莫若师文王。师文王,大国五年,小国七年,必为政于天下矣。《诗》云:小役大,弱役强。斯二者,天也。顺天者存,逆天者亡。齐景公曰:‘商之孙子,其丽不亿。上帝既命,侯于周服。侯服于周,天命靡常。殷士肤敏,祼(音惯)将于京。’孔子曰:‘仁不可为众也。夫国君好仁,天下无敌。’今也欲无敌于天下而不以仁,是犹执热而不以濯也。《诗》云:‘谁能执热,逝不以濯?’”

孟子曰:“不仁者可与言哉?安其危而利其葘,乐其所以亡者。不仁而可与言,则何亡国败家之有?有孺子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孔子曰:‘小子听之!清斯濯缨,浊斯濯足矣。自取之也。’夫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此之谓也。”

孟子曰:“自暴者,不可与有言也;自弃者,不可与有为也。言非礼义,谓之自暴也;吾身不能居仁由义,谓之自弃也。仁,人之安宅也;义,人之正路也。旷安宅而弗居,舍正路而不由,哀哉!”

孟子曰:“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瞭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廋哉?”

孟子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

▷离娄下

本篇共三十三章,主要包括孟子对君臣关系、圣人品行、治国之道、交友原则等内容的论断。
孟子对于君臣关系的论断,是非常难能可贵的,认为君臣之间的关系必须符合道义,认为“君臣以义合”“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这段论述可谓振聋发聩,与后世一味强调忠君形成鲜明对比。一千多年后,明太祖朱元璋正是被这段论述激怒,几乎要把孟子从祭祀对象当中剔除,后来不得已,退而求其次,编了一个删减版的《孟子节文》,作为科举考试教材,这类“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的话自然都被删掉了。由此可见孟子这段话的难能可贵。
孟子对为人处世的观点也值得我们学习,“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过,惟义所在”,君子行事,必须以大义为原则,而不过分拘泥于某些方式方法,与后世很多人拘泥于先贤之法,不知变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孟子说:“无罪而杀士,则大夫可以去;无罪而戮民,则士可以徙。”

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

孟子曰:“中也养不中,才也养不才,故人乐有贤父兄也。如中也弃不中,才也弃不才,则贤不肖之相去,其间不能以寸。”

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

孟子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

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晋之《乘》,楚之《梼(音桃)杌(音物)》,鲁之《春秋》,一也: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孔子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

孟子曰:“天下之言性也,则故而已矣。故者以利为本。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如智者若禹之行水也,则无恶于智矣。禹之行水也,行其所无事也。如智者亦行其所无事,则智亦大矣。天之高也,星辰之远也,苟求其故,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也。”

孟子曰:“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有人于此,其待我以横逆,则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也,必无礼也,此物奚宜至哉?其自反而仁矣,自反而有礼矣,其横逆由是也,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忠。自反而忠矣,其横逆由是也,君子曰:‘此亦妄人也已矣。如此,则与禽兽奚择哉?于禽兽又何难焉?’是故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也。乃若所忧则有之:舜,人也;我,亦人也。舜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我由未免为乡人也,是则可忧也。忧之如何?如舜而已矣。若夫君子所患则亡矣。非仁无为也,非礼无行也。如有一朝之患,则君子不患矣。”

储子曰:“王使人瞰夫子,果有以异于人乎?”
孟子曰:“何以异于人哉?尧、舜与人同耳。”

▷万章上

本篇共九章,主要内容是孟子与其弟子万章的对话,主要是讨论历史事件和人物的是非功过,还有孝悌及操守等方面的内容。
孝道是儒家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孟子十分重视的内容,孟子提出孝是心怀大爱、恭敬地侍奉父母的心志,而不只是让父母吃饱穿暖。孟子将舜看作是孝的典范,认为舜对父母的孝始终如一,无论自己是平民还是君王,父母对自己多么不好,都从未更改。
孟子对政治的看法当中,提到了天命,认为天命不可违,但并非只有无条件遵从,天命降临,还是需要人的努力。君王统治天下的资格也源于天命,但只有遵从民意才能获得天命,这其实也是一种民主思想的体现。

▷万章下

本篇共九章,主要关于圣贤处世之道、交友原则、为官之道与处理君臣关系等内容。
学而优则仕,孔子、孟子都曾积极谋求官位,但他们与一般追求功名利禄之徒的区别,就在于孔孟都是为了实现自身的理想,为天下人谋福才一心出仕。孟子说:“仕非为贫也。”“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耻也。”其实强调的就是为官应有所不为,行为不能违背道义和礼法,否则就和盗贼没什么区别。
关于交友,孟子提出“不挟长,不挟贵,不挟兄弟而友。友也者,友其德也,不可以有挟也”,强调交友和礼仪之间的关系,也属于别出机杼,与《论语》当中的“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算是一脉相承。
本篇关于君臣关系的论断,主要集中在强调对待贤人之关键在于可以让贤者得其位谋其政,其次才是俸禄方面的供养。如果国君召见臣子不符合礼,臣子可以拒绝见君主,即“明君圣主应有不召之臣”。

孟子曰:“伯夷,圣之清者也;伊尹,圣之任者也;柳下惠,圣之和者也;孔子,圣之时者也。孔子之谓集大成。集大成也者,金声而玉振之也。金声也者,始条理也;玉振之也者,终条理也。始条理者,智之事也;终条理者,圣之事也。智,譬则巧也;圣,譬则力也。由射于百步之外也,其至,尔力也;其中,非尔力也。”

万章问曰:“敢问友。”
孟子曰:“不挟长,不挟贵,不挟兄弟而友。友也者,友其德也,不可以有挟也。孟献子,百乘之家也,有友五人焉,乐正裘、牧仲,其三人,则予忘之矣。献子之与此五人者友也,无献子之家者也;此五人者,亦有献子之家,则不与之友矣。非惟百乘之家为然也,虽小国之君亦有之。费(音必)惠公曰:‘吾于子思,则师之矣;吾于颜般,则友之矣;王顺、长息则事我者也。’非惟小国之君为然也,虽大国之君亦有之。晋平公之于亥唐也,入云则入,坐云则坐,食云则食;虽蔬食菜羹,未尝不饱,盖不敢不饱也。然终于此而已矣。弗与共天位也,弗与治天职也,弗与食天禄也,士之尊贤者也,非王公之尊贤也。舜尚见帝,帝馆甥于贰室,亦飨舜,迭为宾主,是天子而友匹夫也。用下敬上,谓之贵贵;用上敬下,谓之尊贤。贵贵、尊贤,其义一也。”

▷告子上

本篇共二十章,集中论述了“行善”的问题,用来反驳告子等人关于人性本无善恶的观点。
孟子认为人的本性就是善良的,“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还举出“孺子将入于井”的例子说明人性的善良是与生俱来的,其实也为孟子提出的人人可为尧舜的观点提供依据。孟子还提出恻隐之心、羞恶之心、恭敬之心、是非之心,分别是仁、义、礼、智的根源与出发点。
但为什么人的行为善恶都有呢?因为“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也就是后天因素导致人们的行为与本性出现了偏差。
这样一来,人对于本性的后天修养就要努力把持自己的善心不变,同时由于周边环境的影响,善心被消磨又难以避免,所以要努力将善心补回来,所以孟子提出“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但不是从外界去寻求善心,而是“反求诸己”,要本心当中寻求善良。这和后世王守仁所说的“此心光明,夫复何言”其实也是一脉相承的。

告子曰:“性犹湍水也,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人性之无分于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
孟子曰:“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今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势则然也。人之可使为不善,其性亦犹是也。”

告子曰:“生之谓性。”
孟子曰:“生之谓性也,犹白之谓白与?”
曰:“然。”
“白羽之白也,犹白雪之白;白雪之白犹白玉之白与?”
曰:“然。”
“然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与?”

告子曰:“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孟子曰:“何以谓仁内义外也?”
曰:“彼长而我长之,非有长于我也;犹彼白而我白之,从其白于外也,故谓之外也。”
曰:“异于白马之白也,无以异于白人之白也;不识长马之长也,无以异于长人之长与?且谓长者义乎?长之者义乎?”
曰:“吾弟则爱之,秦人之弟则不爱也,是以我为悦者也,故谓之内。长楚人之长,亦长吾之长,是以长为悦者也,故谓之外也。”
曰:“耆秦人之炙,无以异于耆吾炙,夫物则亦有然者也,然则耆炙亦有外与?”

孟子曰:“牛山之木尝美矣,以其郊于大国也,斧斤伐之,可以为美乎?是其日夜之所息,雨露之所润,非无萌蘖之生焉,牛羊又从而牧之,是以若彼濯濯也。人见其濯濯也,以为未尝有材焉,此岂山之性也哉?虽存乎人者,岂无仁义之心哉?其所以放其良心者,亦犹斧斤之于木也,旦旦而伐之,可以为美乎?其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气,其好恶与人相近也者几希,则其旦昼之所为,有梏亡之矣。梏之反复,则其夜气不足以存;夜气不足以存,则其违禽兽不远矣。人见其禽兽也,而以为未尝有才焉者,是岂人之情也哉?故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无物不消。孔子曰:‘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惟心之谓与?”

孟子曰:“拱把之桐梓,人苟欲生之,皆知所以养之者。至于身,而不知所以养之者,岂爱身不若桐梓哉?弗思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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